顾淮铭的嗓音夹杂着一丝哽咽,可林舒没有丝毫的反应,植物人,就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淮铭紧握着她的手,继续自说自话。
“你上次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孩子……我怎么会不想呢,我只是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小舒,快点儿醒来好不好,我们生一个孩子,我们还要过一辈子……”
顾淮铭的声音哽咽的有些厉害,目光茫然的散落在一处,恰好看到茶几上放着的那张旅游指南,今天,他们本该出发去看北极光的。
“小懒虫,就因为你贪睡,已经错过了出发的时间。北极进入夏季之后,会进入极昼,就看不到北极星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等明年。如果明年也错过,我就等一辈子。”
顾淮铭伸出手,轻轻的拨开林舒额前的碎发,“是不是觉得累了,那就睡吧,没关系,我守着你。”
顾淮铭说完,回应他的,也只有医疗器械发出的单调的滴滴声响。
病房内很静,静的让人感觉窒息。
但幸好,房门在此时被人扣响了,沈烬推门走进来。
“四少。”沈烬走到顾淮铭身边,恭恭敬敬的把手中拎着的公文袋递过去。
顾淮铭伸手接过,随意的丢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沈烬看了一眼文件袋,也没多嘴。
“M国的专家联系好了么?”顾淮铭又问。
“已经订好了行程,两天后会抵达京市。太太的病例已经发过去了,专家团队还是很有信心能够治好太太的。”沈烬回到。
顾淮铭点了点头,眉宇间似乎舒展了几分。
沈烬又和顾淮铭汇报了一些公司的事,重点说了一下顾建强陪着顾老爷子去了一趟顾氏财团总部,对公司的运营指手画脚,明显是想要插手公司的事务。
顾淮铭听完,只是冷勾了一下唇角。
跳梁小丑而已,他都懒得理会。
第二天,方绵绵竟然又来了,是和方琦一起来的。
方琦还是满脸满眼的慈爱,一副慈祥的长辈摸样。
“淮铭,你早饭还没吃吧?绵绵亲手煲了汤,你多喝一点儿,别把身体搞垮了。你可是顾家未来的继承人,顾氏财团都要靠着你呢。”
方绵绵很识趣,把拎着的保温桶放在桌面上,把里面装着的人参鸡汤倒出来,端了一碗递给顾淮铭。
“没胃口,先放着吧。”顾淮铭冷冷淡淡的回道,无意间抬眸,看到方绵绵的时候,目光微微的凝滞了一下,但随即便移开了。
方绵绵上一次被他推开,被溅了满身粥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不敢在纠缠,老老实实的把汤盅放回了桌面上。
“昨天你三叔陪着老爷子去了一趟公司。这几天你不在,公司都要乱成一锅粥了,今天你三叔只能又去了公司,帮着处理一些日常的事物。他啊,真是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能帮你分忧。”
“那就辛苦三叔了。”顾淮铭听完,波澜不惊的回了句。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方琦笑着回道,又叮嘱方绵绵,“我约了几个夫人谈投资茶园的事,马上要迟到了。你留下,帮我和你姑父盯着你四哥,他要是不好好吃饭睡觉,你就告诉我们。可不能让他继续糟蹋身体。”
方绵绵连连点头,红着脸承诺一定会照顾好顾淮铭。
这姑侄两人一唱一和,演的热闹。而顾淮铭理都没理。
方琦离开之后,方绵绵很是殷勤。
林舒的输液滴完之前,她就跑去护士站喊护士换药,连续跑了几次,连护士都忍不住提醒她,可以按床头铃。
护士长来为林舒做肌肉按摩的时候,方绵绵也跟着学习,还自作主张的要帮林舒按摩。
却被顾淮铭冷声制止,“别碰她。”
方绵绵吓得立即缩回了手,但一双眼睛微微泛红,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病人长期卧床,如果肌肉长时间不运动,会出现僵硬萎缩的情况。所以要经常按摩。不过,方小姐不是专业的,还是交给我们吧。”
护士长客气的说道,算是给方绵绵解了围。
林舒出事的一周之后,顾老爷子才来了一趟医院。
当然,如果林舒不是张家的大小姐,他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顾老爷子这个人,最是凉薄,只看重利益。
陪着顾老爷子一起来的,还有方绵绵。
她又拎了保温桶来,这一次炖的是黄豆猪脚汤。
“这个汤是我亲手炖的,炖了一整个上午。我手艺不好,四哥别嫌弃。”方绵绵温声细语的说道。
顾淮铭没听见似的,跟着护士一起帮林舒做按摩。
他学的很用心,看起来比护士做的还要专业。
方绵绵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顾淮铭的回应,又微微红了眼眶。
顾老爷子见状,低咳了一声,开口道,“淮铭,这汤也是绵绵的心意,你何必拒绝她的一番好意。”
方绵绵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三房什么心思,顾老爷子也不是不知道。
方绵绵从小养在顾家,懂事又识趣,没家世又好掌控,她愿意伺候顾淮铭,顾老爷子也不会反对。
“爷爷,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顾淮铭看向顾老爷子,眸色冷到极点。
顾老爷子心下一沉。的确,无论他有什么想法,都不能操之过急。张家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张老爷子那个老东西可是最护短的。
顾老爷子没再说什么,甚至走的时候,又把方绵绵给带走了。
只是,方绵绵实在是很有毅力。第二天又拎着保温桶来了,这一次煲的是莲藕排骨汤。
然而,这一次,恰好姜南笙也在。
姜南笙拿着柔软温热的毛巾,在帮林舒擦着手和脸。
从她知道林舒成为植物人,一直到现在,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她相信林舒一定会醒过来的。
命运艰难,可她们是从不会向命运低头的人。
“这位是姜小姐吧,我听淮铭哥提过你。你来探望嫂子啊。也好,你和嫂子多说说话,她说不定真能醒过来呢。”
方绵绵拎着保温桶,扭着腰肢走进病房。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波西米亚风长裙,外面套了一件淡粉色的外套,脸上妆容依旧精致。
姜南笙皱眉看着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便收回了视线,没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