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孙能摇头,“你不应该激怒他,激怒他对你没任何好处,小心他对你下黑手?”
宋志远一脸冷漠,“我不激怒他,你以为他就会放过我?
这段时间他给我下的黑手还少吗?”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不会。
宋轶他不会放过我,这个事情不管是不是我做的,他都把这事算我头上。”
他太清楚宋轶的为人了。
没多大本事,但推卸责任一流。
“这事,真不是你做的?”孙能也有些怀疑。
毕竟宋志远恨宋轶,想毁掉宋轶,他把宋轶做的这些事爆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宋志远一脸寒霜:
“我是想杀宋轶报仇没错,但我没丧心病狂到拿整个镇北军来开玩笑。”
这事一旦爆出来,整个镇北军将完。
自己已不幸,他不能拉着其他人跟他一起不幸。
扫了一眼孙能后,宋志远转身离开。
孙能摇了摇头转身朝他的营帐走去,他有预感,这一次他们可能要在栽了。
他或许该提前做好准备了。
而回了自己营帐的宋轶,这会却焦躁地在营帐内走来走去。
该死的!
这半年的军饷,他是挪用了三个月,但有三个月是朝廷没拨款下来。
现在这些人闹起来,再不拿钱出来,这事就要藏不住了。
自己是写信去催了,但朝廷最多也就拨在这三个月的军饷而已,哪还有三个月的空缺呢?
自己算了下,三个月的军饷最少要十五万两。
现在他去哪里弄来这十五万两?
以前宋家在,这银子一进一出拿来周转赚利息,要的时候直接让人送过来就行,所以他一直暗中这般操作,从没出过错。
但年前,宋家倒了,自己挪用的军饷要不回来,这账就这样烂了。
如果自己不想办法凑这十五万两银出来把士兵的这军饷发了,自己也到头了。
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想拿下源城的缘故。
只要拿下源城,徐家的钱财就变成是自己的了,这账自然就抹平了。
但现在什么也不是。
宋轶伸手揉了下发涨的头,他在为军饷发愁。
就在此时,铁砂风尘滚滚地赶了回来。
他带回来了个消息,孙能说的是真的。
北陵那边砍了很多将领和士兵,而他们收买的人,也在其中,罪名就是叛国罪。
宋轶脸色变得越发惨白。
所以一旦两军打起来的话,就再也没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接下来三日。
军营闹事要发军饷的人越来越来。
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收到了消息,朝廷只三个月没拨军饷而已,但他们事实上却已经半年没发过军饷。
并且有人都在偷偷地传,宋轶挪用了那三个月的军饷。
流言传得越发严重。
士兵不满的情绪越来越高,每天都有小范围的打架斗殴发生,止都止不住。
因为没钱,所有人的情绪都异常的不安。
所有不满的情绪,在第三日爆发。
起因是一个身穿破破烂烂的妇人闹到了镇北军这里。
半年一文钱没给过家里,而且也不能为家里分担事情,家里的老人和小孩全靠她一个女人照顾。
上个月,倒春寒时因为没钱看病老人病死了,紧接着孩子病重,彻底压垮了女人的肩膀。
她不惜千里步行而来,就想看看是男人死了,还是变了心,居然残忍地不管家人的死活。
女人的哭诉,刺疼了这些人的心,更让她的男人抱着她的嚎啕大哭,直骂自己不孝。
所有人都红了眼。
他们也都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
他们来当兵,就是拿命来拼,想让家人的生活过得好点,但现在呢,家人都活不下去了,他们还当什么兵?
当下,大部分人控制不住了。
纷纷冲向宋轶的营帐,逼他交出军饷。
他们来当兵,没那么高的觉悟,为国为民。
纯属是想为自己为家人博一条活路,但现在活路没了,他们不想干了。
虽有亲信拦着,但耐不住众人怒火高。
最后在即将冲破拦截时宋轶怒吼出了‘明日就补发军饷’,众人的情绪才被安抚下来。
他们只想要钱,并不想闹事。
人群中的宋志远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处勾出一抹嘲讽。
明日补发军饷?
这可不是一万两、三万两,而是整整的三十万两。
六个月的军饷,三十万两,若是宋家没倒,拿的出来。
但现在……
宋志远脸上多了一抹看好戏的表情。
他大概猜到宋轶打什么主意了。
而回到营帐后。
铁砂脸色很难看的看向宋轶,“将军你刚才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来。
明日发军饷?
你去哪里弄来三十万两银子来发?”
宋轶脸色很不好看,“我当时不那么说,这些人怕是要跟疯了一样冲上来跟我拼命。
这种情况下,你跟我说,我该怎么做?”
铁砂一脸肃穆,“那现在怎么办?
之前派回去在宋家老宅位置寻找的人,也一直没消息传来。
宋家的财富,谁都不知道老家主藏在了哪里。”
铁砂也是一脸烦闷。
宋家有钱,但一场大火后,宋家的钱全不见了。
留在老宅的人,都快挖土三尺了,依然没任何发现,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随着那场大火消失了。
宋轶沉着脸在原地走来走去。
最后他抬头看向铁砂,眼底的阴狠没任何的遮掩,“现在,还有一条路可走,徐家。”
据他所知,徐无晏还没回来,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带人拿下源城徐家,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徐家的财物,比曾经的宋家还丰厚。
铁砂有些迟疑,“将军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宋轶沉着脸,点头,“我们没得选择。”
但凡有得选,他也不想这个时候动徐家。
风险太大。
深呼吸一口气,“你立即把我那三千亲信给点出来,立即出发。”
不能再拖了。
若是再拖下去,这些人闹起来就要成暴乱了。
铁砂点头,匆匆下去点人。
很快,铁砂就把人点够。
宋轶出来准备带人离开时,孙能来了。
“将军这是何意?
你怎么带兵出营,这不合规矩。”
宋轶冷着脸看向他,“我还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西南方向出现了一股悍匪,我现在带人去剿匪,军营中的事情交给你。”
说完,便骑马带人离开。
既然要动手,他肯定会想好借口,绝不可能给人留下把柄。
剿匪?
孙能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自己信他个大头鬼。
宋志远走到孙能身旁,目视着前方滚滚尘烟,“孙大人,我该走了。”
孙能有些吃惊的扭头看向他,“你确定?”
他可没傻到觉得宋志远是单纯的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而已,他恐怕是准备伺机而动取宋轶的命。
宋志远点头,他双眼奇异地看向孙能,“孙大人,你相信他是真的去剿匪?”
见孙能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自己,宋志远笑了,他们都懂宋轶在想什么。
孙能没阻止,因为拿不出军饷的压力,也影响到他了。
宋志远轻笑,“他在走一条不归路。
而我,不想错过亲自动手的机会。”
说完之后,他大步地朝外面走去。
孙能沉默,好一会才吐了一口气,镇北军怕是要完了,如果他猜测的没有错的话。
……
宋轶带人出发时,林沫正在听书听得昏昏入睡。
不知道徐羡鱼从哪里听来的,说孩子还没出世时,多读书给他听,等他长大了肯定是读书的料。
当时林沫来了一句,那多看耍剑的,那不就是学武的料了?
然后徐羡鱼来劲了。
每天读书、耍剑的齐翻上,一副不培养出个文武全才的侄子誓不罢休。
她被折腾的生无可恋,而徐子越却乐不开支,开心的围着他们团团转。
所以一听徐平贵说有事要禀告,她立即来劲了。
二话不说立即带徐平贵去书房。
她觉得晚一步,都是对这事的不尊敬。
林沫离开时,她还很认真地朝徐羡鱼交代,多读给徐子越听,他虽已一岁多,现在培养一样来得及。
看着自己嫂子一副避恐不及的样子,徐羡鱼摇头。
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