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对郝孟野感激不假,但也不是完全信任。
现在是互相帮忙,并非朋友。
一听说金豹豹要去帮他们干活,余笙笙立即心生警惕。
“你一个小姑娘,能帮他们干什么活?他们可是赤龙卫,想找什么样的人帮忙没有?要找你?”
金豹豹眨眨眼睛:“我这样的人可不好找,聪明跑得快,还能打。”
余笙笙:“……”
她拉着金豹豹不松手:“不行,我去问清楚,什么活,我去干。”
金豹豹笑容微凝:“为何?小姐是关心我吗?”
“当然了,”余笙笙说得理所当然,“你是我的丫环,我当然要关心你,对你负责,我为他们修画,他们给我帮忙,已是互相交换。”
“我不能再搭上你。”
金豹豹扁扁嘴巴,忽然用力抱抱余笙笙:“小姐,你真好。”
“好就听我的,”余笙笙态度坚定,“吃完我去说,咱不干,你和我一起休息。”
金豹豹抽抽鼻子:“行。”
吃过晚膳,金豹豹给余笙笙端药来。
“小姐,快趁热喝,大夫给你开的药,听说这个大夫医术可好了。”
镇侫楼的定点大夫,能不好吗?
余笙笙喝完药,没多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金豹豹小心翼翼给她抹好药,重新包扎,关上房门。
门外不远处,郝孟野换一身夜行衣,扔给她一把刀和一张面具。
金豹豹戴上面具,把刀还给他,摸出一把雪亮小巧的翘尖匕首。
“我用这个。”
月黑风高。
郝孟野出宫进宫,是轻车熟路。
金豹豹戴着面具跟在他身后,小声问:“我家小姐白天就是走的这条路吗?”
“不是,”郝孟野沉声,“她是被诏见,你是偷摸进来,能一样吗?”
金豹豹轻哼一声。
“前面就是皇后住处,你能翻得进去吗?”郝孟野指着又高又厚的宫墙问。
“不能,”金豹豹回答得干脆,“我是跑得快,不是会飞。”
郝孟野:“……”
他也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疯。
大概是因为看到余笙笙满脸的红斑,又或者是因为她肿成小萝卜似的手指,又或者是身受伤痛不叫不喊仍在修画,又或者单纯是看不惯那个宋女官嚣张跋扈的样子。
明明她自己就是奴婢,还瞧不起别人,让余笙笙自称奴婢,称得那么理直气壮。
郝孟野拎着金豹豹的后脖领子,翻过宫墙,轻落在皇后宫内。
此时夜已深,值守的宫女太监也都在打瞌睡。
金豹豹到廊下,绕过守夜的太监,轻推门,进到里面,看到守夜的宫女。
指了指,门外的郝孟野微微摇头。
不是。
金豹豹又退出去,郝孟野一指厢房。
若没有守夜,那就是在厢房。
宋女官的屋里也放着几个冰盆,皇后身边的一等大宫女,不是寻常宫女能比,比一般不得宠的才人之类都体面。
她正睡着,今天又欺负了余笙笙,虽说意犹未尽,但心情也不错。
要说为什么痛恨余笙笙,起初是因为她察觉到皇后对余笙笙的厌恶,主子厌恶,她当然更得十倍厌恶。
后来又看到余笙笙那张漂亮脱俗的脸,就心生嫉妒,似乎别苑中每个男的都爱多看余笙笙两眼,要不是皇后一早有话,不能动余笙笙的脸,她早就把那张脸划烂了。
此时在梦中,都是当时的得意与畅快。
长得好又怎么样?长得好,命不好,只会更惨。
正迷迷糊糊做梦,在梦里把余笙笙的脸划了十八刀,剁了几根手指。
忽然眼前像有什么在晃动。
她半睁眼,眼前的确有影子在晃,不是梦!
她立时清醒,眼睛睁大,屋内没有掌灯,也没有月光,只隐约可见一张鬼脸,舌头鲜红往外吐着。
宋女官惊得想尖叫,刚一张嘴,一团臭烘烘的东西塞进她嘴里,把她的声音堵回去。
与此同时,那张鬼脸声音低沉又可怖:“你害我哥哥,我要为我哥哥报仇!”
宋女官浑身发抖,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下一瞬,鬼脸抓住她的手。
手起,刀落。
……
金豹豹跟着郝孟野出宫,来到大街上,才摘去面具,痛快出口气。
郝孟野忽然问她:“为何要说她害了你哥哥?”
“我随口一说,让她猜去吧!”
“时至今日,你还坚信,你哥哥是冤枉的?”
金豹豹笑意收住,望望天边探出头来的月:“那当然。”
次日一早,余笙笙醒来时,金豹豹没在。
她一下子坐起来,正回想昨晚怎么忽然睡着,金豹豹是不是遇见危险之类的,金豹豹拎着食盒推门进来。
“小姐,你醒了?”
余笙笙松口气,见她安然无恙,心放回肚子里。
好睡一晚,精气神恢复不少,气色都跟着好了。
两人边吃边闲聊,门外来了位不速之客。
苏砚书拎着几包蜜饯,对赤龙卫拱手:“烦劳通禀一声,在下想探视我表妹余笙笙,请大统领通融一下。”
郝孟野刚洗完手:“不见。”
“大统领,苏砚书刚从东宫回来,身边还有苏怀山的近卫相随,马上还有包袱,看样子,是要出门。”
郝孟野眸子微眯,思索片刻:“要出门,苏怀山刚回来,他要去哪?苏怀山带回个所谓的山匪,而他先去东宫,再出门,此事必与东宫有关,又与苏家有关。”
“临行还来看看他这个表妹,装一下兄妹情深,此事必然也与余笙笙有关。”
“与三者都有关的,”郝孟野嘴角勾出讥讽的弧,“那也就是孔德昭了。”
“让他进来,直接带去休息室门口。”
“是。”
余笙笙刚吃饱,和金豹豹一边闲聊一边着手修画,郝孟野走进来。
“余小姐,苏砚书来了,要见你。”
余笙笙笑容凝固:“能不能拦下他?”
“可以,但我觉得,你还是见一见,他要出门,应该与孔德昭有关,你不是想知道这方面的消息吗?”
一刻钟后。
苏砚书被带到休息室前,铁门关闭,连个缝隙都没有。
他心突突跳,原本脑子里想象几个血淋淋的场景,还做了不少心理准备,但此时站到铁门前,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那种未知的不可掌控的感觉,更难受。
“二公子,”郝孟野从旁边过来,手里帕子还沾着血血,“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