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书僵着脸,想扯出个笑,没成功。
“郝统领,能不能……”
“不能,”郝孟野拒绝,“能让你进来,已是破例,二公子,抓紧时间。”
郝孟野带人离开,苏砚书心头冒火,却也无可奈何。
“笙笙,”他轻拍门,“我是二哥,你怎么样?能听到吗?”
余笙笙正在里面补画,一笔修完,才缓声开口:“二公子有何事?”
苏砚书听她声音细小,但气息还算平稳,快速道:“二哥来看看你,家里都很担心你,你受苦了。”
这种不痛不痒虚情假意的话,余笙笙就没有兴趣接。
苏砚书等了一会儿没回应,心中起急:“笙笙,你别怕,二哥会想办法救你,我稍后就出城,去迎孔世子,等他入京,皇上就为你们赐婚。”
余笙笙动作一顿,把笔撤走。
他果然是去找孔德昭,苏家还是没有放过她。
包括太子,难怪太子会说,不日孔德昭便可到京。
他们还真是不把她推入火坑,就不肯罢休!
余笙笙心头恨意渐浓,不自觉用力握紧手,碰到受伤的手指。
她忍不住痛嘶一口气。
苏砚书听得清楚,轻拍拍门道:“笙笙?没事吧?”
“没事。”
苏砚书轻笑一声:“二哥知道,笙笙素来坚强,你再忍忍,二哥不会不管你的。”
他默一瞬,语气试探:“笙笙,我听太子殿下说,你昨天曾入宫,不小心弄伤了手指,可好些了?”
余笙笙垂眸看看包着的手指,没说话。
“二哥担心你,没别的意思,”苏砚书轻声细语,“你不知道,昨夜皇后宫里的宋女官,被人袭击,斩断了左手无名指,现在宫中正在查找行凶之人。”
“十指连心,定然疼痛于极,所以,二哥听说你的手也伤了,实在记挂心疼。”
余笙笙闻言一愣,宋女官手指被人切断?
她看着自己的手——巧的是,当时被宋女官踩伤的,也是左手无名指。
这巧合吗?
余笙笙从来不信什么巧合,这件事,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会是谁?郝孟野?
余笙笙又觉得不可思议,郝统领可不是个热心肠的人,让他帮个忙,他都得让她“二选一”,若非需要她修画,连选一的机会都没有。
又怎么可能入宫,还是皇宫的住处,去斩宋女官的手指?
她百思不得其解。
苏砚书见她不吭声,又试探道:“笙笙,没事吧?此事,与你无关吧?”
余笙笙短促笑一声:“二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人在这里,也没有通天之能,再说,我与她无仇、无怨,宋女官的事,又怎么会与我有关?”
苏砚书觉得也是,但这事儿……太巧了,前脚余笙笙的手伤了,后脚宋女官的手指就断了,还是同一根。
这也是太子疑惑怀疑的地方,所以才让他来打探。
不过,宋女官说,她是被一个有鬼脸的人攻击,那人还说,要为哥哥报仇。
这话听上去,应当与笙笙无关。
话问完,有了肯定答案,苏砚书也不再多留,说了几句场面话,把蜜饯留下,转身离去。
去迎孔德昭,这是大事,他知道也瞒不住赤龙卫,索性就说出来,刚才的话也是说给赤龙卫听。
等孔德昭一到,赐婚旨意下了,赤龙卫就得放余笙笙,他们这几日就得掂量着些,不能太过。
郝孟野自然听得懂,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命人开了休息室的门,见余笙笙已经开始修画,神情专注。
他看了两眼,没进去打扰,转身又离去。
“注意休息室的动静,好吃好喝,冰及时添,她需要什么,都照办。”
顿一下,他又补充说:“一切以修画为先。”
“是。”
余笙笙又在镇侫楼度过安稳的三日,把画修复完成。
郝孟野看到画时,心中惊叹。
“余小姐好手艺。”
“郝统领过奖,能帮上您的忙,是我的荣幸。”余笙笙福福身。
“你可再留半日,明日再回,”郝孟野看屋内的东西,“这些你也可以都带走。”
他说罢,又递上一包银子:“这些算是酬劳。”
“之前说好的,互相帮忙,”余笙笙话锋一转,接过银子,“不过,郝统领盛情难却,我就收下了。”
“如果以后还有这种活儿,郝统领可以还找我。”
郝孟野:“……”拉活拉到他头上,也算开天僻地头一遭。
余笙笙缺银子,苏家的东西她不想碰,银子也没怎么给过她,她也不想用。
还是这种,自己挣的,踏实。
她得攒钱,存钱,以后也好过日子。
郝孟野看她捧着银子,眉眼染着喜色的样子,鬼使神差道:“你若是想存银子,这样带回去,怕是不妥,不如存到钱庄。”
“钱庄?”余笙笙思索,这个她倒没想过。
“你若信得过我,我可在汇通钱庄帮你开个银户,把银子存进去,若用时,再去取即可。”
余笙笙转念想,这个法子好,她带回银子,还得藏着,万一被发现,也是麻烦。
“好,那有劳郝统领,”余笙笙又把银子交给他。
郝孟野没说话,接过银子,拿上画离开。
金豹豹问:“小姐,我们明天回府,你打算怎么说?”
余笙笙还没想好,这两天在这里虽忙碌,但也开心,一想到要回苏府,难免又糟心。
不过,想到能见到吴奶奶,也很期待。
不多时,郝孟野又回来,把存好银子的凭据给她。
“去取钱时,拿着这个即可。”
“多谢郝统领。”
“你也不必谢我,刚才我回来时,苏夫人来了,就在门外,你见是不见?”
“你若不想见,我就去和她说,明日放你回府,让她明日再来接。”
余笙笙笑容凝固,垂眸道:“让她明日也不必来,我自己回。”
自己回是不可能的,苏家擅长做表面功夫。
次日一早,余笙笙出镇侫楼,就看到苏夫人的马车停在路边,她站在车旁,眼泪汪汪。
一如那日去别苑接她时一样。
余笙笙脚步一顿,苏夫人由婆子扶着上前来。
“笙笙,孩子,你受苦了,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逼你来……”
苏夫人珠泪滚滚:“你受伤了没有?哪里疼?让娘亲看看。”
婆子在一旁眼珠一转:“夫人,别难过,老奴瞧着,笙小姐这气色,倒是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