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棠快要清醒的时候,似乎有道沉沉的呼吸喷洒在她额头上。
熟悉的气味把她完全笼罩着,腰上还多了一只大手。
睁开眼就看见睡得很沉的俊朗眉眼。
她不自觉地盯着看了许久,把自己埋进了萧寒迟怀里,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又黑了。
身侧没人,被褥裹在她身上,柔软暖和。
屋子里点着几盏烛火,不算暗。
“寒迟?”
她喊了一声,萧寒迟从外面推门而入.
泄漏进来的一丝寒风很快被重新闭合的门挡在外面。
“醒了?起来吃晚膳。”
“我睡了一天?”
陆挽棠裹着被坐起来,屋子里不算太冷但也算不上暖和。
只有两个碳炉,也都放在了床榻边。
萧寒迟走过来给她穿衣裳,陆挽棠这才看清他手中拿着一套新的女子衣裙。
素净的米黄色,其上绣着金丝暗纹,又低调又精致漂亮。
“你上哪儿买的?”
萧寒迟看着眼前春光面不改色,只是喉结狠狠滑动了一下,哑声开口:“客栈旁有一家丝绸铺。”
“真漂亮。”
陆挽棠夸了一句跟着起身。
两只脚刚沾到地上,就被人掐着下巴猝不及防地吻住了。
“唔……”
顺着男人的力道倒在了榻上,陆挽棠感觉到身上人的情动,搂住了对方脖子,更深地凑了上去。
这个吻结束,萧寒迟趴在陆挽棠身上粗喘着气。
“明日出发,好好跟在我身边,不准离开半步知道吗?”
陆挽棠笑得眼睛弯弯,“我给你写的那封信你看了?”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脸色平静:“看了。”
“你信我?”
“既然是你梦中所见,又这么远追来,为何不信。”
萧寒迟把人拉起来,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信你。”
陆挽棠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最大的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次也只是以梦境为由,解释自己为何千里迢迢追来阻拦他。
本以为会被萧寒迟追问细节,也会被怀疑。
谁知道他竟然就这样信了。
陆挽棠朝着他扑了上去:“无论遇到什么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下次不能再抛下我了!”
萧寒迟眉眼瞬间温柔下来,眼底的柔情快要溢出来。
他道,“你也不准背着我偷偷溜出来,有事和我商量,不要让我担心。”
“嗯嗯嗯!答应你!”
两人在邴城待了一晚.
第二日一大早,陆挽棠被唤醒上了马车。
她带着凉风几人跟在了队伍里,一起朝着边关而去。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推算,他们会在年前到达。
路上耽搁了两日,粮草先行运送到了军营。
而萧寒迟则带着陆挽棠,在正月初二才到达边关军营。
大雪连续下了七八日,从脚背高的积雪堆到了小腿高,行走艰难。
陆挽棠入营之前,萧寒迟本想把她留在边关城池里。
谁知道她换了一身打扮,穿上男子衣衫扮作大夫,跟着他一起进了军营。
萧寒迟不愿意她跟着进去受苦,偏偏陆挽棠死活要跟着。
为了防止再出现她偷偷跟上来的情况,最后不得不答应把人带上。
边关城距离驻守的军营有十里地,军马一路往西。
越靠近军营,陆挽棠脸色越严肃。
此刻她正骑着马走在萧寒迟身后,压低声音嘱咐着。
“我只大概记得是主帐被雪崩掩埋,虽然已经过了那个时间点,可还是得小心为上,万一有意外呢?
而且到底是何人动手必须查清楚,否则一直是个隐患……”
她碎碎叨叨的样子,看得萧寒迟有些好笑又无奈。
“我知道了。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儿的。
你等会儿别跟我靠太近,我让凉风他们护着你,一有不对就立刻离开。”
陆挽棠随口答应下来。
前世她混在军营里,也是亲身经历过这件事儿的。
好在她运气不错,没被雪砸死也没死在战场,后来更是战功赫赫。
陆挽棠心里隐隐有个很大胆的想法。
如果背后要对他们下手之人,是皇位上的那个呢?
前世就在武安侯身死、大晟被偷袭之后,不到半年战事一触即发。
皇上派了其他人,彻底接手萧寒迟这个大将军手中的军队,前往边关御敌。
大晟和东瀛撕破维持了多年的表面平静。
两军交战数月,东瀛屡战屡胜,一路沿着西海关北上,直捣邴城。
大晟境内百姓惶惶不得安宁。
这一世萧寒迟并没残废,手中还握着萧家军,权利声势尽在掌中。
若是高座那位忌惮猜疑,屡屡出手完全说得过去。
陆挽棠眼睛微眯,把两世的事情都捋了一下。
军营后方的山在大晟和东瀛两国交界处,常年没人敢进入。
更何况大晟军营重地,修建的位置更是隐秘。
动手之人为何会如此熟悉?
是高座那位派人动的手,还是东瀛得知了什么消息动的手?
外患近在眼前,内忧已然而至。
无论是哪种原因,他们身处其中都万般危险。
还有前世萧寒迟未曾运送粮草。
朝中派来调查的人,也把军中千人死亡定为雪崩这等自然灾害。
那位调查之人是否也有问题?
陆挽棠想的脑袋都要痛了,都没能想起被派来调查的人是谁。
……
萧寒迟还未到达军营,就有副将带着人马远远地迎了出来。
“属下李成德见过将军!”
“不用多礼。”
萧寒迟问道:“前两日粮草先行送到,军中是否安定?将士们都能填饱肚子吧?”
“回将军,粮草安然无恙送到,军中将士更是激动万分,不用饿肚子,这两日练兵都勤了。”
萧寒迟点点头:“明日就过年了,让大家都注意点,不要大意。”
“是!”
副将跟在一侧,看看眼陆挽棠,有些疑惑道:“将军,这位是?”
萧寒迟侧头就对上了陆挽棠明亮的眼睛,还朝着自己不动声色地眨了眨。
顿时心头一软,语气温和了几分。
“这位是跟着本将军一起来的军医,唤她唐大夫便可。”
“正是太好了!军中近日不少人染了风寒,军医忙不过来,这位唐大夫来得可真及时。还要麻烦唐大夫等会儿去帮我们将士们瞧瞧。”
陆挽棠笑眯眯地摸了摸脸上的胡子,“这是自然,老夫就是为了治病来的。”
她为了混入军营,不只把脸画黑了,还带了头巾贴了胡子,拎着药箱佝偻着身型。
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像大夫。
李副将在前面带路,萧寒迟和陆挽棠跟在后面。
大门被好几个守卫拉开,几匹马带着他们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