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的话果真有用。
第二日的周氏恢复了平日里的大方得体。
虽然她依然只能躺在床上,可待人接物有礼有节。
旁人试图打探永定侯和贺珍珍的事情,她也尽数将错误揽在了自己身上,还顺带表示是自己惹出乱子害了陆锦瑶。
真诚认错的态度倒是在一众宾客间,短暂地给侯府挽回了一些颜面。
原本永定侯和沈鹤辞都还担心她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见她这般,父子二人便也放了心。
永定侯对她的态度也恢复了不少,还专程让人给她送了汤羹。
不过沈鹤辞没有心思管这头的事儿,这一整天他都在人群中寻祝书柔的身影。
从那日祝书柔被叫走之后,她已经许久未联系过他。
他给写了几封信,也都是石沉大海。
加上外头铺天盖地的流言,他心里实在难安。
本想着今日陆锦瑶下葬,府中宴请宾客她必然会来。
可这宴席都要结束了,也不见祝家的人。
阿东自门房跑来,冲沈鹤辞摇了摇头:“问过了,礼单上没有祝家的礼,门房的人也没见祝家有人来。”
沈鹤辞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
现在他在京城的名声已大不如前,仕途更是艰难。
若是再失了祝书柔这个助力,日后怕是彻底完了。
他撑着送走最后一个宾客,便急急忙忙赶去了祝府。
可门房的人连台阶都没让他上去。
“世子请回吧,太师和小姐去祈福了,不在府中。”
沈鹤辞自然知道他这是找的借口。
这不年不节的,祈什么福。
可他还是不死心地追问:“他们去了何处祈福?何时走的?又何时回来?”
门房的下人摇了摇头,“这个是主子的事情,我等下人不好过问。”
说完,便径直回去关上了大门。
沈鹤辞茫然地看着紧闭的大门,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能确定祝书柔肯定在府中。
可不知是她不愿意见他,还是祝太师不让她见。
事实也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
祝书柔确实在府中。
而且就在大门后头。
刚刚他和门房说话时,她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他,并未上前。
文香有些疑惑,“小姐,您为什么不见世子呀?”
从前祝书柔只要有时间,都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去见沈鹤辞。
怎的突然间转变的如此之快?
“我只是想到了爷爷的话,觉得好像对沈鹤辞并不是很了解。”
祝书柔有些恍惚。
那日祝太师的提点确实有些影响到她。
可近几日外头有关沈鹤辞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有真有假,一时间让她难以分辨。
文香又问了一句,“小姐可相信世子?”
祝书柔想了想,摇摇头:“若是按照我记忆中认识的沈鹤辞,我自然是信他的,只是……我现在接收到的消息太过杂乱,我一时间也不知道了。”
她不想被外人的言论影响。
但是她爷爷也说了,不能仅凭感觉,有可能凭着感觉走过去,前头就是万丈深渊。
“其实奴婢觉得世子这个人在您面前太过完美了,他总能面面俱到事无巨细地安排好,可是现实里哪儿有人能做到这般完美无瑕呢?”
文香自小跟着祝书柔也是饱读诗书,看人看事也都有一套自己的见解。
祝书柔也什么都爱同她商量。
她和沈鹤辞之间的事情旁人不清楚,文香都是知道的。
“是啊,从前不觉得,只认为是他贴心,可如今细细想来,确实有些问题。”
祝书柔神情蔫蔫儿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姐,奴婢觉得,您若是当真喜欢世子,却又拿不准自己的心意,倒不如去寻一个人帮您答疑解惑。”
祝书柔听见这话转过头看文香:“谁?”
文香不假思索,“萧夫人。”
“世子夫人是萧夫人的妹妹,从前两家便有来往,想来萧夫人会了解世子的。”
“她……”
祝书柔有些犹豫。
她对陆挽棠确实很有好感。
只是这么莫名其妙地去问沈鹤辞的事情,不会很奇怪吗?
“小姐,奴婢和萧夫人虽然接触的不多,但老太师能夸的人必然是好的,而且小姐不也说她还帮过您呢,去问问也未尝不可。”
文香这些日子其实看到了祝书柔的纠结和挣扎。
她也不想自家小姐一直这样自苦。
祝书柔想了想文香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寻了几张祝太师吃的药方子就去了将军府。
听闻祝书柔上门,陆挽棠有些意外。
但还是叫人迎了她进来。
陆挽棠亲自给祝书柔倒了茶,“那日说要去给太师瞧病的,结果第二日我妹妹去世了,所以耽搁了,不知老太师可好些了?”
“我知道的,你的正事要紧,我爷爷那也是老毛病了,吃了药便好了些,只是容易反复。”
祝书柔是个善解人意的,并不责怪陆挽棠。
陆挽棠笑了笑:“那等老太师哪日空了我去给他瞧瞧。”
“不必了,老头去南山找他好友了,再回来估计得过年了,不过我带了几个他的药方子,你帮我瞧瞧看需不需要改动。”
祝书柔把几张药方摆了出来。
陆挽棠大致看了看,便判断老太师主要的问题在心脏和头上。
“这些药方没有问题,药材也都是上好的,只是需换换药引子,待会儿我叫人写好你拿回去给老太师试试,若是有用可以吃上半年。”
祝书柔冲陆挽棠甜甜地笑着,“如此就谢谢你了。”
陆挽棠也笑了笑,低下头去喝茶。
祝书柔学着她端了茶杯,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陆挽棠已经察觉了她的心思,开门见山地问道,“祝小姐今日可是有旁的事情?”
祝书柔点点头,捧着茶杯却不知道怎么说。
陆挽棠挑眉:“可是世子的事情?”
祝书柔惊讶地别过头:“你怎么知道?”
陆挽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了一下:“祝小姐那般关心世子,这些日子外头那些传言想必没少听吧?”
祝书柔面色一沉,心思也复杂了几分:“是没少听,所以我今日是想来问一问你,外头的传言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