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行”元婵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她同元婉要好,又是一个爹生的姐妹,于是也不瞒她,“今日郡主娘娘处置了一个丫鬟,估摸是为了那丫鬟去的吧。”
元婉故作惊讶,“丫鬟?是什么样的丫鬟?竟然叫萧大公子这样失态。”
元婵轻哼了一声,“一个狐媚子,通房丫鬟。”
元婉劝她,语气很是大度,“算了吧,现在那个男人成亲前没两个醒事儿的丫鬟呢,咱们做女人的就是这样,忍忍吧,总归嫁过去了还是你当家做主,男人再怎么样厉害,后院还会是归咱们女人管。”
“姐姐说的是,”元婵是一个何等心高气傲的人,她憋不下心里的那口气,“我头一次委婉同沈伯母提过处理这丫鬟的事情,沈伯母应该是顾忌着萧大哥的面子没有去做,这次是那丫鬟假装有孕蒙骗沈伯母,沈伯母才一气之下处置了她。”
“这样一个不安分的丫鬟,萧大哥竟然还为了她去牙行要人,”元婵冷笑,“看来是真心疼她的。”
元婉心里觉得痛快,她这个向来顺风顺水的妹妹竟然也会感觉到愤怒么,自己喜欢的男人,心却没有偏向她,还真是……可笑呢。
“妹妹,你听姐姐一句劝,”元婵拍了拍她的手,“不管怎么说,你是丞相嫡女,多得是人想要娶你,要是真在萧家感觉不痛快了,不如换一个男人,反正还没有交换庚帖,都不作数的。”
元婵就是看上萧淮了,让她放手是不可能的,“一个丫鬟而已,让我退步,未免太过可笑。”
她道:“我自有办法。”
宠妾灭妻之事其实并不少见,元婵既自得,坚信自己不会成为下堂妻,又感到一丝惶恐,万一呢?
不过她不会允许这个万一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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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接回来后,萧淮哪里也不去,就守着窈烟,期间沈氏派人来了两次,萧淮都不见,摆明了态度。
沈氏又气又急,却是拿儿子没办法,只好等,等那日萧淮气性稍微下去一点儿了,再仔细和他说这个丫鬟的可恶。
“大公子,”窈烟搂着萧淮的脖子,撒娇般道,“您可要护好我啊。”
萧淮低头看了一眼,“你都坐到我怀里来了,我还要怎么护着你?”
窈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呵气如兰,“大公子,你知道人的立身之本是什么吗?”
萧淮轻笑,毫不留情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我又不是财神爷,你若是想发财,该去庙里拜拜才对。”
“您就是我的财神爷,”窈烟哼了哼,贴着他的耳朵道,“好夫君,你就给我点儿不行吗?”
萧淮浑身一震,耳根瞬间就红了,“谁让你这么喊的?”
窈烟瘪了瘪红唇,“要是您不喜欢,那奴婢不喊了就是。”
“不是不喜欢……”萧淮很难解释这种感觉,浑身上下一下子就酥麻了,使不上劲儿一样,很独特很奇异。
他抿了抿唇,“再喊一声试试。”
窈烟娇嗔了他一眼,软着声音又喊了一声。
萧淮抬眼一看,天已经黑了,于是把人扛上了榻。
窈烟“唉哟”一身,似乎有些哀怨,“大公子你只顾着这些事儿,一点都不关心奴婢。”
她就是个妖精,萧淮的魂已经被她勾走了,这会儿胡乱亲她,“你把我伺候好了,我就做你的财神爷。”
好买卖!窈烟一下子就高兴了,卖力地伺候起他来。
萧淮很喜欢和窈烟做这档子事儿,痛快,舒服。
他把人搂在怀里温存,亲了亲她的脸颊,“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窈烟娇滴滴道:“银钱是人的立身之本嘛,要是那日大公子厌弃奴婢了,奴婢还能靠着这些钱过活,若是大公子不要奴婢,奴婢穷的连一口饭都吃不上,那岂不是太惨了一些?”
说着,她有些想哭,“奴婢爹娘没了,那时候身上就三十两银子,路上还遭了骗,差点要饭了,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又被卖了……”
她说的都是真事儿,当年在进京的路上,她好几次差点被骗到窑子里去了,钱也没了,最后差点晕倒在路上,幸好一个好心的大娘给了她半块白面饼子,不然她早就死了。
萧淮这辈子在战场打杀过,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唯独没有缺过银子,他生来就在富贵窝,虽然不能亲身体会窈烟的苦,但并不妨碍他心疼。
他摸了摸怀里人的脸,“行了,明天我就再给你一百两,够吗?”
“自然是够的!”窈烟喜笑颜开,又痴痴缠上来亲他,“大公子您真好。”
她的奉承虽说有点居心不良,但萧淮很受用,于是翻身将人压住,准备活动活动筋骨。
次日,窈烟醒的时候,瓶儿坐在她床边哭,萧淮已经起了,并不在屋里。
“哭什么?”窈烟好笑地看她,“我不是回来了吗?”
瓶儿心里难过地要命,“你昨天吓死我了,我就怕你被卖到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去,你要是被卖了,我可怎么办啊!”
窈烟叹口气,“我怕是完全得罪夫人了。”
瓶儿也有些怕,“是啊窈烟,虽说大公子护着你,但是总有大公子护不住的时候,他一个做儿子的,难道还真的能违抗娘吗,怎么办啊,我一想起来就怕。”
昨日沈氏发怒,无非是因为觉得窈烟骗了她,窈烟百口莫辩,她从来没说过自己怀了孩子,也不知是谁说的,可冤枉死她了。
她想了想,“大公子还在京城要待一段时间,在大公子走之前,我看能不能让大公子把我送到老夫人院子里去。”
她的真实去路肯定不能这么早就告诉瓶儿,总之,窈烟要想一个表面上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
“没事,大公子总不会真的置我于不顾的。”
“我也觉得,”瓶儿羡慕地道,“现在大家都知道大公子对你好呢,你以后一定是要做姨娘的,只要大公子疼你,就连主母也没办法欺负你。”
在瓶儿的心里,只要做一个得宠的姨娘就好了,窈烟坐起身来,“二公子没再找你了?”
“没呢,”瓶儿瘪瘪嘴,“好吧,其实是找过,说要把我要到他院子里去伺候,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让我去他院子里当通房丫鬟而已,二公子可比不上大公子,大公子院里就你一个,还对你这样好,二公子院里都不知多少女人了,我觉得我之前想错了,在二公子身边伺候还不如在你身边伺候,你和我是姐妹,你总不会对我不好的。”
窈烟为她的醒悟感到高兴,又不能告诉她自己不会留下来,只好握住她的手,准备在走之前给瓶儿留点银子,她要赎身出府也好,露着自用也好,都是她的选择。
时辰已经不早了,因为窈烟的缘故,萧淮这段时间都减少了出门,一心要和沈氏对抗到底。
沈氏气得不行,在屋里砸了好几个茶杯,一直到那日萧静灵回娘家,才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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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窈烟并没有说她怀孕了?”
“是啊,”萧静灵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困得不行,“我见她干呕,就猜她是不是怀孕了,母亲你还真是冤枉她了。”
沈氏可不觉得冤枉一个丫鬟有什么大错,她现在只忧心和儿子的关系,“算了,改了时间我和你大哥说一说就是了。”
她看向女儿,“你怎么眼下青黑这样严重,在王家睡不好么?”
“倒也没有,”萧静灵摇摇头,“睡得挺好的,就是感觉睡得浅,”
她又打了个哈欠,“王齐照顾我,都搬到了书房去睡,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吧。”
“没有找大夫看看?”沈氏看着心疼,让丫鬟去请大夫,“你也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了,都困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找个大夫瞧一瞧。”
萧静灵倒是觉得还好,“只是困而已,不打紧的。”
她道:“真不要紧,王齐对我可好了,我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他都买给我。”
“瞧你这出息!”沈氏瞪她一眼,“你就这么容易被收买?你忘了他之前为了一个女人要打你的事情?”
其实沈氏不同意女儿嫁,也不满意王齐这个女婿,怎奈何女儿非要嫁,她也没法子,毕竟是自己生的,只好同意了,大不了以后再接回来就是。
萧静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男人嘛,都这样。”
“你这孩子,”沈氏觉得女儿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想的。”
沈氏不允许夫纳妾,作为她的女儿,萧静灵也自然是一样,所以沈氏对女儿现在能说出这种话感到很讶异。
萧静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了,她在王家,王家的老爷公子们也都有妾室姨娘,只有王齐没有,萧静灵觉得自己应该感到知足,所以自然也就觉得王齐之前的事情不算什么了。
“是吗……”萧静灵又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母亲,我去睡一会儿。”
“你去吧。”沈氏隐隐有些忧心。
萧静灵一觉睡到了天黑,醒的时候沈氏正在和大夫说话。
“萧姑娘身子并无大碍,但至于为何嗜睡,在下单从脉象上来看,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
“母亲,”萧静灵坐起身来,“我这是睡了多久?”
沈氏掀开纱帐,从外间走进来,“你睡了三个时辰。”
她决定去请太医来为女儿看看,这样嗜睡,未免太古怪。
“母亲您多心了,”萧静灵睡了一觉起来,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女儿不是一直都贪睡么?”
因为睡得太久,她脑袋有些发晕,“睡足了就好了,您就别操心了。”
沈氏还想说些什么,萧静灵已经穿上衣服了,“天黑了,女儿要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沈氏还没说出口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心里失落不已,好好的女儿就这么成了别人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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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烟现在每日都待在院子里,天晴了就晒太阳,天阴了就在屋子里睡觉,眼见着越来越丰腴了。
她有些烦恼,决定瘦身,萧淮却不这么觉得,他瞥了一眼,“胖点好。”
窈烟春日的衣裳全都改做了新的,尤其是胸上又放宽了一些。
窈烟脸红,“大公子真是奇怪,旁的公子都喜欢清瘦的美人,偏偏您让奴婢养胖些,再胖下去,奴婢都没脸出门了。”
“她们都瘦得不成样,哪里好看?”萧淮将手中的书翻页,随手把她揽到怀里来捏了捏腰上软肉,“你这样刚好。”
靠在他的肩膀上,窈烟感到心里很踏实,环抱着萧淮的腰,感觉到他这一刻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奴婢才不信呢,”她撒娇,“等您再有了别的丫鬟,就不喜欢奴婢了,到时候您就会觉得奴婢是一身肥肉,惹人烦厌。”
她加上一句,“男人都是这样的。”
“好像你很懂男人?”萧淮往她脸上亲了一口,书也不看了,“继续说说。”
窈烟一条条说给他听,“男人都是喜新厌旧,您再有新人了,就会看奴婢一眼都不愿意,男人还口是心非,您现在哄着奴婢,实际上心里才不是这样呢,男人还都好色,等奴婢年老色衰了,大公子只会让奴婢滚远一些,免得碍了您的眼睛。”
她说完,萧淮闷闷地笑了起来,“还有吗?”
窈烟瞪了他一眼,“男人还都很坏!就像您一样!”
萧淮觉得窈烟真是太有趣了,他往她的脸上捏了两下,“是,我坏,我只知道欺负你。”
路过的吴工从窗户里看见自家将军这幅模样,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忙搓着胳膊走了,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窈烟这几日来月事,晚上都不睡在萧淮屋子里,但她因为身体的原因,那年落水后月事每次只来三天,每次都得耗掉人半条命。
萧淮疼她,让大夫给她配了调理身体的药,日常又都有滋补品吃着,这次来月事倒没那么疼了,经血的颜色也干净了许多。
下午,瓶儿去给窈烟拿药,碰到经常和她说话的丫鬟,“诶,瓶儿,你这几天天天都在拿药,是为什么?”
“窈烟每次来月事都肚子疼,提前好几天就得开始喝药,站都站不起来,”瓶儿一想起窈烟疼的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就感到一阵害怕,“平日里就得喝药温补,她现在还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她之前可是真的疼晕过呢。”
“哦,这样啊,”和瓶儿搭话的丫鬟叫红袖,平日里做些浇花打扫院子的活,才十五岁,圆脸圆眼睛,看着很讨喜,“瓶儿,窈烟身边还缺人伺候吗,我羡慕死你了,窈烟对你这么好,以后她当姨娘了你也能跟着享福呢。”
“那是,”瓶儿得意,“我和窈烟自然是极其要好的。”
红袖眼睛转了转,“那……你看我能不能也过去伺候窈烟啊,我天天扫院子被那些年纪大的婆子欺负,她们都欺负我年纪小,什么脏活累活都给我干,我每天都要累死了。”
“这……”瓶儿为难,“这也不是我说了算啊,我也是老夫人派来照顾窈烟的,而且窈烟现在也只是一个通房丫鬟,有我一个人照顾就够了。”
红袖有些失落,“我这几日给窈烟做了一朵绢花,是照着外面最时兴的花样做的呢,你帮我带给窈烟,看她喜不喜欢。”
“什么绢花?”
红袖拿出一朵碧绿色的绢花出来,“都是好料子呢,花了我好几钱银子。”
瓶儿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要是她也学会了怎么做绢花,那就可以天天给窈烟做好看的绢花戴了,这样一定会让大公子更疼窈烟的!
“真好看,你这个怎么做的?”
“做起来倒是不难,”红袖笑,“只是我白天要干活,没空教你,又怕被嬷嬷看见偷懒,到时候要挨打,你要是想学,我去你屋子里,你看成不成?”
“那可太好了,”瓶儿道,“你这几日有空就过来,我在院子里等你。”
红袖笑着应了。
等瓶儿走后,红袖哼笑一声,眼里满是算计,窈烟有什么厉害的,她也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