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没有钥匙。”
凉薄的声音,从他那冷白薄唇中溢出,孟婉拿着木簪的手微微松了松,跟着开口道。
“奴婢不敢诓骗季总管,我身上确实没有暗室钥匙,而我到的时候,那暗室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那你怎么就能肯定她没将钥匙扔在别处?”
陈公公十分不悦,“万一她在杀人之后,便将钥匙丢了,季总管方才那般肯定,可就是个笑话了。”
季冷淡淡瞥向陈公公,“本总管奉旨接管慎刑司,陈公公是觉得我力不胜任,滥竽充数吗?”
他的话虽语气寡淡,却是夹裹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迫意,陈公公脸色一紧。
“咱家可不是那个意思,季总管多虑了,咱家只是想要尽快将杀人凶犯给抓起来。
元日将至,掖庭接二连三出事儿,如今更是出了命案,皆与此名宫女有关,不得不慎重啊。”
“是啊,本总管也觉着,怎么回回都与这名宫女有关呢?”
他似笑非笑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徐嬷嬷立马开口,“季总管,容老奴说一句,这孟婉没来掖庭之前,可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
自打她来了之后,先是有人蓄意纵火,之后又闹了蛇患,如今更是有人被杀,老奴觉着,这孟婉怕是个灾星。”
徐嬷嬷话音落下,几人便同时朝她看了过去,尤其是孟婉,在听到这句话时,心跳顿时加快了几分。
在这宫中,被冠上灾星的名号,那就意味着离死期不远了。
宫中素来讲究这些,皇宫更是邪祟避行之处,如被认定,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被活活烧死。
徐嬷嬷好狠啊。
她手里的木簪又攥紧几分,目光看向徐嬷嬷,“徐嬷嬷此言差矣,方才听嬷嬷所言,掖庭桩桩件件,倒像是蓄意针对奴婢的。
嬷嬷方才说奴婢是灾星,今日两位总管都在此,奴婢恳请大人为奴婢作主,将那背后真正的‘灾星’给找出来,还掖庭安宁,还奴婢清白!”
说完,她扔簪而跪,目光看向季冷,不知怎的,相较于陈公公,她更信任眼前这位慎刑司派来的季总管。
而陈公公见她将木簪放下,立马拂子一甩,“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奴婢,竟还编出有人算计你的诓言,那本公公问你,这掖庭这么多人,为何单单要算计你?”
“奴婢不知,奴婢愚笨,还望陈公公将此人找出来,奴婢也好当面问问她,究竟为何同奴婢过不去,要处心积虑这般一计不成,再施二计三计,势必要将奴婢置于死地。”
见着孟婉越说脸色越冷,那陈公公气的将手里的拂子指着她。
“好好,我看你就是死到临头,还想胡乱攀咬,什么背后害你之人,我看就是你自己个闹腾出来的事儿。
季总管,连徐嬷嬷都说是她是个灾星,今日之事,我看不如就将这贱婢给发落了,我们也好交差。”
“本总管倒是觉着这宫女说的不无几分道理,这掖庭虽只是罪奴罚没之所,但也不是没有宫规约束。
若真有人一而三、再而三想要置人于死地,在宫中生事,慎刑司不能将此人找出来,岂不让人白白笑话了?”
季冷的话,让陈公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默了一瞬后,他才开口。
“那依季总管的意思,该当如何呢?”
“来人,着掖庭郎卫将掖庭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一遍,务必找到暗室钥匙,另,所有宫人,在凶手没找到前,不得离开掖庭。”
随着季冷施令而出,陈公公脸色比方才更难看,阴阳怪气之声自口中溢出。
“既是这里有季总管主持大局,那也用不着咱家操什么心了,咱家就在此等候季总管将人给逮出来,让我也见识见识慎刑司的手段。”
说完,他将拂子一甩,徐嬷嬷见着,连忙开口,“两位大人,庭院冷寒,郎卫搜查,一时半会怕也找不出什么,不如先进屋里喝口热茶,坐下慢慢等。”
“嗯,前头带路吧。”
陈公公率先迈步,季冷看了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孟婉,“将这奴婢押进屋里,派人严加看管。”
当几人离开之后,孟婉将咬紧的唇松开,低眸看向手指,方才攥簪子太过用力,蚕纱又渗出血来了。
“孟婉,起来跟我走。”
宫女走过来,孟婉从地上起身,将木簪准备拿起,却不料,那个宫女却一脚将那木簪给踢到一边。
“此乃尖锐之物,为防止你伤了旁人,这东西你不能带着。”
孟婉看向宫女,对方正是方才想要强行扒她衣裳的其中一人,如今只是想要公报私仇罢了。
她没吭声,收回眸,那名宫女冷哼而出,随后用力推了她一下。
“赶紧走,别在这磨磨蹭蹭的。”
孟婉被推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直到走进早上关着她的那间屋子。
门被关上,门外多出了两个宫人,孟婉坐在屋中,脑中却是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尤其是今日这位慎刑司新来的季总管,总让她觉着有些不对劲,可她却说不上来。
明明上次她被抓进慎刑司,是那个曹公公,可今日却换成了这位季总管,会不会此人与像那曹公公一般丧心病狂呢?
将这些烦乱的思绪压下,孟婉从清晨坐到了正午时分,终于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把门打开。”
听到是齐钰的声音,孟婉下意识站起来,当门被打开之时,果然见着他同另一名郎卫走进来。
看见孟婉的时候,神情淡若,“孟婉,命慎刑司季总管之命,带你去前庭,跟我走吧。”
他说完转身,没有再多言一句,孟婉有些忐忑,但碍于有旁人在场,并没有多问,跟在齐钰身后出了房门。
当她来到前庭之时,一走进去,便见着青禾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而在她面前,则放着散开的包袱。
孟婉看过去,只见那包袱里,散落着几锭银子,还有洒落开的小纸包,里面是橙黄色的粉末。
而这时,只见季总管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一旁,朝着青禾开口道。
“说吧,这些东西,你是从何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