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手拿砍柴刀,身形健壮,面容沧桑的男人自称是嵇羽辰亲爹。面对张朝元的疑惑,男人拿着砍柴刀环顾四周,笑道:“怎么不像吗?我儿子跟我可是很像的哦!”
“不过小羽辰恐怕没有跟别人说过,他还有一个砍柴老爹。毕竟京都的豪门都讲究个颜面,说出去怕跌份吧。”
张朝元赶忙问道:“嵇羽辰呢?”
男人感叹:“我也真正在找他。”
“今天我正带他进山打猎呢,谁知道这哀语山突然被邪神领域覆盖。进入邪神领域后,我们便失散了。”
男人强壮的身体宛如矫健的猎豹,澎湃真气萦绕生锈的砍柴刀,真气跳跃在满是坎坷的刀刃上,给这把砍柴刀附上最锋利的刀刃。
眨眼的瞬间,男人身影化为道道残影,砍瓜切菜斩杀涌来的尸潮。无论是绿僵、白僵甚至飞僵,在男人的砍柴刀面前,都如豆腐般脆弱。
“早知道会出这种事,就不把那孩子叫过来。”
“他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可要怎么向他娘交代啊。”
男人宛如雨中龙卷,肆意撕裂成群的僵尸。
张朝元紧跟在男人身后,突然想起这是嵇羽辰的童年。那时的嵇羽辰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强大,面对这不停涌来的尸潮,一个孩子要怎么应对?
“嵇羽辰那么小,不会出问题吧!”
男人来回挥刀,时而望向山顶那抹绿光。
“还好,只是普通作乱,小羽辰能应对。”
“毕竟是我嵇天明的崽!”
“这叫普通作乱?”
张朝元不断激发金庚迅雷,帮助男人开辟前路。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邪神领域!”
男人解释道:“抱歉把你也卷进来了,这是哀语山,是埋葬封印上古邪神之地。不过你不用担心,邪神还复活不了,那家伙被上古神器指天剑钉在山体中,哪怕现在封印松动,那家伙最多就是召唤一些小打小闹的尸潮。”
“这种尸潮这些年我已经阻挡很多波了,很轻松的!”
张朝元眼皮狂跳。
邪神被指天剑钉在山体内?
可是指天剑不是在嵇羽辰手中吗?
也就是说,今天邪神会破封而出!
张朝元在暴雨中狂吼。
“大叔!”
“这次不一样!”
“这次邪神会破封而出!”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嵇羽辰!离开这里!”
张朝元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嵇羽辰会不停暴走挥剑,原来在极乐世界中,他一只在跟父亲对抗哀语山的尸潮!
“你在胡说什么!”
那人有些不可置信。
“指天剑封印自古存在,我被族人世世代代守护,怕那现在血脉凋零到只剩我和小羽辰两个人,封印依旧坚固,怎么可能会在今天破封!”
“小伙子,你别吓唬我!我嵇天明可不是吓大的!”
“还有别叫我大叔!我没那么老!”
“叫我大哥!”
“断山河!”
嵇天明一声高呼,招数跟嵇羽辰所用一模一样。一道可分隔天地,横断山河的剑气斩出,周围的暴雨瞬间清空,迎面而来的尸潮尽数化为齑粉。
然而这样毁天灭地的一击撞到哀语山山体,却掀不起任何波澜。这座大山,宛如一座大坟,坚不可摧。
张朝元愕然:“原来嵇羽辰的指天剑法是你教的,我还以为是殿主传授的呢?”
“我儿子当然是我教的,什么殿主?”
嵇天明肆意屠戮来袭的尸潮。
“你看,这些尸潮很弱吧。”
“邪神破封?不可能,至少在我活着时不可能发生。”
轰隆!
话音刚落,哀语山发生剧烈震动。
山体开裂,山石滚落,阴风裹挟暴雨,呼啸围绕着哀语山旋转,宛如一道环绕山体的水幕。
咔嚓!
咔嚓!
咔嚓!
硕大无朋,穿着墨绿金甲的双脚从山底伸出,遮天蔽日的手臂半山腰冲出。
长着尖锐利爪、浑身漆黑腐臭的巨手一把握住哀牢山顶,山顶万顷巨石霎时间被握成齑粉,露出藏着山体的巨剑,正是上古神器指天剑!
那巨手紧握指天剑剑柄,似乎想要将指天剑从山体里拔出。
吼!
雷鸣般的怒吼响彻天地,震撼灵魂。
雨水拍打在张朝元脸庞,他仰望着哀语山顶,望着那可擎天立地的巨手,心中难以言喻。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僵尸之祖,上古邪神。”
“赢勾!”
嵇天明此刻没了轻松地笑意,取而代之是宛如生铁般的严峻。他拍着张朝元肩膀,呢喃道:“小兄弟,看来你说的没错,这该死的赢勾还真攒足力量准备今日破封而出。”
“可恶啊!”
“为什么非要选这一天!”
“今天是我儿子十岁生辰!我说过要带他好好玩一天的啊!”
嵇天明捏紧砍柴刀,面对汹涌而来的尸潮和滚石,青筋暴起,血管突出。一击斩击迅猛发出,砍柴刀都因为受不了这股强劲斩击威力而崩碎。
开天地!
一道剑气横扫满山的石群,狠狠命中那只欲要拔取指天剑的巨手。那巨手被这道斩击命中,居然发出吃痛的怒吼。
环绕哀语山的暴雨都被这道斩击震散。
张朝元目瞪口呆地望着宛如猛兽怒吼的嵇天明,在他区区肉体凡胎中,居然感受到比肩神明的伟力!
斩击驱散了暴雨,张朝元视野变得清晰,他突然看到远方的有个人影踉跄向他们走来。
“爹……”
嵇羽辰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向他们走来。
“儿子!”
嵇天明和张朝元赶忙冲向嵇羽辰。
嵇羽辰浑身是伤,许多伤势已经深入骨髓,并且伤口还带着逐渐扩散的尸毒。年幼的嵇羽辰不像张朝元所见的那般坚毅果敢,小小的脸庞写满了惊恐和不安。
“爹……”
“我们到底在哪?”
“娘给的符箓都用完了,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嵇天明摸着嵇羽辰的小脑袋,磅礴的真气从他头顶灌入,将尸毒尽数逼了出来。他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只是在邪神领域而已。”
“什么是邪神领域?”
“就是邪神的法相领域,不过要比寻常人的法相领域更加具象化,威力更加强大。”
“什么是法相领域?”
嵇羽辰完全听不懂嵇天明的话,以他目前的境界修为,甚至都不知道法相领域的存在。
“额,法相领域就是修士修炼到极点……”
嵇天明虽然也有些彷徨无措,但是儿子问他问题,他便只顾着答疑解惑,完全忘了现在的处境。
看着老爹七嘴八舌解释的样子,嵇羽辰迷茫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村樵夫吗?”
嵇天明挠挠头。
“此事说来话长,山村樵夫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的本职工作是看守镇压邪神的封印,这也是我们这一脉代代相传的责任。羽辰啊,你之前总是问爹爹为什么把你送走。”
嵇羽辰瞪大眼睛,一言不发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爹爹现在能告诉你。”
“爹爹是不想让你背负我们这一族的使命,这使命太过沉重,会耗尽你一生。爹爹想远离哀语山,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总之很失败,很抱歉让你看到了真相……”
张朝元在一旁听着男人嘀嘀咕咕地絮叨,实在忍不了,拍着他说道:“别再解释了!赶紧带他走吧!再不走,邪神真要复活了!”
“哦哦!对对对!”
嵇天明背起受伤的嵇羽辰慌不择路向山下跑去。
嵇羽辰趴在男人背上,男人的背湿漉漉的,让人嫌弃的汗味。
可是嵇羽辰却从未感觉男人的脊背如此宽广,此刻他终于理解男人给予他深成的父爱。
父爱如山,哪怕山倾天崩,也能用臂膀脊背,为他扛起一片天。
他歪着头,小脸靠在男人健壮的脊背上,怔怔地望着哀语山顶。
“爹爹。”
“那只手快要拔出那把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