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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脏

晋怀生一怔,脑海中浮现出唐许泽平静的面容,她曾说过的话语,这一时竟然全部涌了上来,让他近乎要喘不过气。

“王强的手段,连四连都有所耳闻……他曾经利用自己的人脉,聚集了十个人,硬生生打死了一个二连的队员。”

“听说那队员叫李回响,当时在二连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前途无量。但惹了王强,也是,表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却动用了关系,找了十个不同领域的高手,设了个局,把李回响骗到了一个偏僻的训练场。”

“他被围攻了整整一个小时,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最后……活活被打死了。”

唐许泽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李回响,他想起那些被王强欺压过的新兵,他们或是不敢反抗,或是反抗了却被更加残酷地镇压。

他们的眼神,或麻木,或绝望,或愤怒,却都无一例外地,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

王强的嘴脸,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那张肥胖的脸,那双充满了贪婪和残忍的眼睛,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都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那些肆无忌惮的欺凌和羞辱,那些被他夺走的,原本应该充满希望和梦想的年轻生命……

晋怀生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没说话,嘴唇颤抖得厉害,瞳孔收缩又变换,情绪疯了似的溢满。

周以也不多说,只是从柜子中取出一把雕工极其精致的袖珍短剑,走到晋怀生面前,将它戴在他的手腕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晋怀生回过神来,他愣愣地看着手腕上的短剑,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像一条沉睡的毒蛇,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周以再次开口:“你可要想好,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我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帮你巩固地位。”

晋怀生有一瞬间想反驳,他想说自己不是心软,他只是……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

但他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唐许泽那张静静的脸,那张无论如何都静静的脸。她不争也不让,她的尊严太浅,以至于除了安静,无人能护了。

但晋怀生知道那是一颗怎样的心。

他想起唐许泽被阎富贵调戏时,那双充满了杀意的眼睛;想起她谈起李回响时,那微微颤抖的声音;想起她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决绝。

想起他在乎的人。

晋怀生的手也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眼神却在这一刻逐渐坚定起来,如同暗夜中燃起的火把,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前行的路。

他缓缓走向王强,沉重而坚定,仿佛每一步都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王强也已经不知何时恢复了一点点意识,他躺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着,像一只被剥了皮的青蛙,还想往墙角退去,试图寻找那最后的一丝安全感。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那是对死亡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嘴巴一张一合,像一条搁浅的鱼,不停地流着血,还呜呜地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周以走到晋怀生旁边,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膀,他看着王强脖颈上暴起的青筋,语气依旧轻飘飘的:“知道你心软,不让他受苦,死得快。”

晋怀生没有回应,他一步步走近王强,眼神冰冷。

突然!他猛地发力,一拳狠狠地打在王强的脸上!

王强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像一头被宰杀的猪。

晋怀生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像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这一拳,是打你调戏队员!”

他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王强的肚子上,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打出来。

“这一拳,是打你潜规则贫困生!”他的声音越来越烈,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这一拳,是打你……是打你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晋怀生怒吼着,一拳又一拳地打在王强的身上,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像要把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发泄出来。声音颤抖得厉害。

王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地抽搐,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最后,他的身体慢慢僵直,眼睛也失去了光彩,像两颗黯淡的玻璃珠子。

他死了,死不瞑目。

周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本来只是想让晋怀生动手,看看他是否有这个魄力,是否有这个资本去成为班长,却没想到他会如此激动。

他看着晋怀生,看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像一团乱麻。

他发现晋怀生全程没有使用武器,而是赤手空拳。

而且,他的每一拳都避开了毙命部位,专攻内脏边缘搞内出血。最后一拳才直接引爆了王强体内的伤势,让他痛苦地死去。

这种手段,不可谓不残忍。

晋怀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一头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的野兽,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将他的衣服都浸湿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周以走上前,递给他一块布,看着他满手猩红的血,袖珍短剑,却依旧没有沾染上丝毫血迹,不染尘埃,不免有些好奇,淡然问道:“有武器不用,为什么?”

晋怀生转过头来,看着周以,眼神中最好辨认的迷茫慢慢散去,眼底的情绪一点一点爬上来。

那是一种痛苦、恐惧,以及,如释重负的解脱,像是终于从梦中惊醒,踏破了最恐惧的独木桥,来到对岸,发现有人竟然一直在看着他。

静静的,不起波澜的,不算太亲切,但终究是个可以被称之为“安定所”的地方。

他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像一朵开在悬崖边的野花,轻声说道:“沾上他的血……”

“太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