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卿辞抬了抬眸，漠然地扫了他一眼。
“不是很明显么，还用问？”
她目光在院中巡视一圈，最后在一棵树下发现一根木棍，便走过去，将木棍捡起来，在手中掂了掂，确保它足够结实。
杀了孟氏身边一个作恶多端的老刁奴，只是刚刚开始。
她会让这些人知道，作死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爷，花嬷嬷跟随妾身多年，也算是妾身的半个亲娘，你这逆女竟把她关进狗笼，如此残忍恶毒，老爷，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绝对不能让嬷嬷无辜惨死……”
孟氏哭天抢地，对檀卿辞恨之入骨。
她死死抓住檀守业的衣袖，势必让檀守业好好惩治一番这个小贱人。
檀守业听闻檀卿辞的话，脸上的表情实难接受，自己温和良善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凶残的事来？
她哪里来的这个胆量和心思？
事实摆在眼前，檀守业仍是不敢相信。
然而，接下来还有让他更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
檀卿辞拿着木棍，便迈步朝祠堂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去？”
见她要走，最先着急的人是孟氏，以为她杀了花嬷嬷就想逃走，连忙拉着檀守业去追她：“老爷，快，别让这个逆女跑了！”
温鱼见状，也猜不到檀卿辞要去做什么。
但她肯定，小姐这个时候绝对不会离开。
夫人的灵位还没放回去，而且这个事情总得有个说法，不然，等她们一走，檀府这些人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加上小姐杀了花嬷嬷，这个孟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小姐，你去哪？”
温鱼快步跟上去，身后，孟氏和檀守业，还有几名下人，在孟氏的呵斥下，也都壮着胆子，一并跟上去。
看着她去的方向，大家才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是祠堂。
到了祠堂大门前，檀卿辞才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看向跟上来的檀守业和孟氏等人，神色一片冰冷，声音透着几分凛冽与讽刺。
“这个祠堂，乃是我娘当年花钱修建的，里面供奉的是你们檀家的列祖列宗，我娘身为檀家明媒正娶的主母，死后，她的灵位却被你们扔出来。”
听闻这话，檀守业只是皱了皱眉。
而孟氏脸上除了滔天的恨意，再也其他神情，那眼神，好似要将檀卿辞生吞活剥，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其撕成碎片，为嬷嬷报仇雪恨。
唯有温鱼，眼中含了泪水。
可怜夫人，生前受尽委屈，死后也不得安宁。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娘被扔出祠堂，归根结底也是因你而故，你要是早些乖乖回来，为父又何至于出此下策？”
“行。”
檀卿辞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与这等人多说一句都是废话，她柳眉一挑，冷冷抛下一句：“既然如此，那这祠堂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言罢，她猛地一脚，那厚重的祠堂大门便被踹得轰然倒下。
紧接着，她手中木棍高高扬起，仿若携着千钧之力，重重落下。
一时间，祠堂内叮咣作响，仿若奏响了一曲毁灭之音。
供桌在木棍的重击之下，瞬间支离破碎。
木屑飞溅。
香炉被砸得缺了大口，香灰散落一地，烛台轰然倒地，祭品更是被砸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然而，这还不够。
檀卿辞并未就此收手，她目光冷冽，手中木棍不带一丝犹豫地向着族谱、匾额、画像乃至供奉在高处的檀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横扫而去。
刹那间，这些象征着檀氏家族荣耀与传承的物件，皆在木棍的肆虐挥舞下化为尘埃。
檀氏祠堂，从此消失。
这一幕发生发生的太快，快的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结束。
檀守业脸色惨白如纸，身形晃了几晃，险些瘫倒在地。
回想那阵阵敲击声，好似重锤一般，一下下狠狠地砸在他的心窝之上，让面如死灰，久久无法呼吸。
“造孽啊！”
檀守业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祠堂之外，双手颤抖着指向檀卿辞，嘴唇翕动，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孟氏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眼中的恨意瞬间被惊恐所取代。
她怎么也没想到，檀卿辞会变得这般狠决，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将檀氏祠堂毁得一干二净。
她这是疯了？
还是被什么邪祟给附体了？
檀卿辞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神色冷若冰霜的抬步走出来。
大概，是她身上气息太过吓人，见她从里面出来，除了檀守业，连孟氏之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纷纷退让。
“温鱼，带我娘的灵位去正厅。”
檀卿辞叫了温鱼一声，提步便走。
檀守业还跪在那里，喃喃说道：“逆女……这个逆女……”
“老爷，快起来，她带着灵位去了正厅，怕是还会做出更为出格的事来，咱们得赶紧跟上去，阻止她呀。”
听到孟氏的话，檀守业这才惊慌回神，和孟氏两人急急忙忙追上去。
府里这么大动静，到了正厅后，檀府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了门口，看着正厅的檀卿辞和温鱼主仆二人。
“大小姐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啊。”
“大小姐这次回来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你们听说没，她杀了花嬷嬷，刚刚还砸了祠堂。”
“天哪，怎么可能？”
下人门正窃窃私语，檀守业和孟氏匆忙赶到，众人见状，赶忙噤声，极为默契地将门口的位置让出一条道来。
此刻，这二人也无暇顾及其他，满心焦急地冲进正厅，急于知晓檀卿辞究竟还想干什么。
“逆女！”
檀守业一进正厅，便怒目圆睁，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檀卿辞，破口大骂道：“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生出你这般大逆不道的孽障！列祖列宗的牌位你都敢肆意损毁，如此逆天悖理之举，难道就不怕遭受那雷神老爷降下天谴，将你这忤逆之徒劈个粉身碎骨吗？”
“若真有雷神老爷存在，那最先遭雷劈之人，也该是你。”檀卿辞丝毫不在意，淡定反唇。
她与温鱼二人在正厅之中寻得一张厚重的实木桌案，将其安置在正厅的主位之后。
而后，将霍锦星的灵位稳稳地端放于桌案之上。
“你……你这又是想干什么？”
孟氏目睹此景，脸上露出惊惶之色，伸出手指着霍锦星的灵位，声音尖利地叫嚷道：“你要将这死人的灵位供奉在这里？”
“有何不可？”
檀卿辞将灵位安置得妥当之后，便从容地寻了一处位置安然坐下，语调平缓，带着不容置疑与理直气壮：“整个檀府都是我娘的，将她的灵位供奉在这正厅之中，再合适不过。”
“……”
孟氏仿若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时之间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灵位，满脸皆是无法接受的神情。
檀守业更是气得浑身发颤，只觉一股气血直往脑门冲去，整个人仿若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
“来人啊！将这孽障给我牢牢捆绑起来，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以正我檀家的家风！”
门外，数名护院听闻老爷的命令，却都面露迟疑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下仿若生了根一般，踌躇着不敢贸然向前。
见状，檀卿辞勾唇笑了，笑的有几分冰冷，几分邪气。
“父亲，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你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到底是有何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