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想到万母已经出狱,想到不听话的梁知今。
他自嘲冷笑。
如果他真的想让自己坐了十多年牢的母亲提前出狱,两年前和路朝夕订婚那一天他就会这样做了,还需要梁知今来做这个人情?
她无非是想拉拢他那个自私自利的亲妈来对付路朝夕。
万宴现在倒是想把梁知今送到疯人院里去,让她好好尝尝是什么滋味。
这个女人一遍遍违背他的意思,脑子里只剩下钱和名分这两个东西。
万宴心郁难疏,站起来走到外面客厅随手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他打开门走了几步之后迟疑地停住脚,皱着眉转身,果然看到那里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影。
抬手捏了捏太阳穴,万宴返回去蹲在路朝夕面前,推了推她的脑袋。
“路朝夕。”
“嗯?”
路朝夕虚弱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她扯出一抹笑给他,撒娇道:“万宴我好冷。”
万宴一摸她的额头,烫得心惊。
他把人抱起来的时候,惊觉她的衣服也是湿透冰凉的。
万宴加快脚步进了别墅,同时嘴里骂道:“你是蠢吗?不知道敲门?”
“我敲门了,也叫了你很久,可是你没听见。”
她在他的怀里缩了缩,苍白的小脸还不忘蹭两下胸肌占便宜。
万宴的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抱着她上二楼。
他的胸口像堵住了什么,因为她的话而发闷发酸。
路朝夕尽管鼻塞也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疲惫让她闭上眼轻声问:“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你不高兴吗?”
“没有。”
他冷硬吐出来两个字。
路朝夕哭哼两声,在他胸口锤了两下,虚浮的力气跟挠痒痒似的。
她不开心地控诉道:“你老是对我说‘不’‘没有’这种话,你生气不开心就不能和我说吗?”
“万宴……”她哭腔明显,“一直被拒绝也是很累的。”
哭着哭着路朝夕的声音就小了很多,迷迷糊糊失去意识之前,她还在说:“你不开心的话,明天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万宴呼吸一泄,抱紧了怀里蠢笨又容易骗的女人。
他抱着她进了房间,在黑暗中给她换衣服,动作轻柔小心。
温热的手掌扶着路朝夕的腰,单手略显笨拙地解开内衣搭扣,给她穿上自己的男士睡衣。
这个别墅没有女性用品,万宴没想到她会来。
过程中他无意触碰到路朝夕后腰的伤,随后就听见昏迷中的她痛苦呻吟。
万宴的指腹触到粘稠,他打开灯翻过她的身体一看,才看到一大块破掉皮的伤口,血粘着肉清晰可见。
万宴眼睛直直盯着那处地方,终于想起来是他发脾气弄伤她的。
路朝夕被痛醒,神志不清地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万宴狼狈地收回眼神,把自己的慌乱隐藏下去,装得云淡风轻的做派。
“你还怕死?”
他淡淡嘲讽,手一刻不闲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翻找消毒药水。
路朝夕处于烧糊涂了的程度,但句句有回应,“我还没让你爱上我呢,我不想死。”
说着她又发脾气了,晃晃悠悠爬起来打万宴。
“万宴你为什么不爱我?我很好的!绝对入股不亏!”
她整理头发露出精雕细琢的一张脸,然后毫无征兆地开始脱衣服,“不信你验验货!包装都没拆呢!”
本就没来得及系上扣子的睡衣简直给她大开方便之门,一脱就脱到了底。
万宴着实没料到路朝夕会有这发疯的举动,更没想到的是,她还捧着他的脸不让他动。
“路朝夕!”
万宴不知是气还是窘迫,涨红着脸吼出她的名字。
他慌乱地给她穿好衣服,气急败坏道:“你又没喝酒,耍什么酒疯?”
可红透的耳垂和兴致高涨的某处,无形中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路朝夕不依不饶,“那你会不会爱我?”
万宴给她上药,下意识想开口说‘不会’,却又想起她哭着控诉自己的话。
他沉默半晌是心软,“我不知道,我没爱过人。”
他的成长方式是没资格谈爱的。
爱和那些橱窗里的玩具、衣服、蛋糕一样是奢侈品。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路朝夕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万宴看着她趴着被挤变形的脸不自觉勾唇笑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眼里遍布玫瑰。
处理好路朝夕后腰的伤,他又开始检查她的脚踝,下楼拿了两个冰袋上来给她冰敷脚踝和额头。
除此之外,万宴用凉水打湿毛巾给她擦身体,来来回回折腾到早上路朝夕才终于退烧。
万宴不放心还拿体温计多试了几次,确认体温真的回到了正常值才彻底放心。
他替路朝夕掖好被角,把冰袋从她额头上拿下来,轻手轻脚准备离开。
刚后退了一步,裤子的大腿侧就被人抓住。
万宴低头,床上的路朝夕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我一个人害怕,我可不可以抱着你睡?”
她抓着他的裤子轻晃。
万宴叹气,放柔了声音道:“我身上脏。”
他没洗澡,一身的酒味。
“我鼻塞,眼睛也不好。”路朝夕的手轻轻挠着他的腿,耍无赖道:“不然你睡哪我就睡哪。”
万宴知道她绝对干得出来。
这不是在杉城家里,他可不想自找麻烦。
毕竟路朝夕伤了病了,被折腾的是他。
万宴无奈放下手里的东西,掀起被子躺进去,轻轻把她圈在怀里。
他闭着眼道:“赶快睡。”
躺在他怀里路朝夕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的嘴角疯狂上扬,手也不老实地摸上他的腰。
万宴似乎非常累了,居然没发脾气也没阻止。
路朝夕适可而止,牢牢抱住他的腰就不乱动。
万宴是宽肩窄腰,他的腰线条流畅没有多余的赘肉,抱着的手感相当好。
他的下巴抵着路朝夕的头,这是热恋男女会抱着睡的姿势。
路朝夕小声叫他,“万宴。”
“嗯?”
万宴应了一声,却没有再听到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