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不言而喻,暗示太子在这次做了锦上添花的手脚。
萧般若一听,疑惑顿解。
继而回味牧云祈方才略显不悦的神情,她憋不住乐呵,噗嗤笑出。
“难得你对某人生出意见啊。不过你看的极准,他这人如同一颗老鼠药,尽败兴。”
“你恨你爹?”
牧云祈震惊萧般若毫不掩饰的恨意,转头思及木先生在十几年才公布四女存在,一时心情复杂。
慵懒调整姿势,萧般若给自己找了舒适的位置,双手抱胸,冷声反问。
“你爹待你如猪狗,无非等养出肥膘,上称讨个高价,你会欣喜?”
况且,娘的死绝对离不开那人的手笔!
他不是她爹,只是害死娘的仇人!
萧般若心下涌动滔天怨恨,面上愈发清冷。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与不乐?
牧云祈深谙此道,自诩半生算上顺遂,更无法指点萧般若的想法。
随后,两人各占一角,疏离至极。
柳权衡人马在分岔路,突然拐向另一道。
于是,两方人分道扬镳。
两日后,萧般若两人回到京城。
牧云祈洗漱一番,便乘马车入宫面圣述职。
萧般若回房休息。
相府,云饮山居。
大丫鬟海棠在主屋门外踌躇半晌,最后焦急上前,轻柔扣门。
“夫人,崔家世子与世子夫人到府拜访。”
正值忆回幼年温馨美梦,萧般若眼眸紧闭,扬手扯上锦被拢盖脑袋。
翻了身,继续睡。
海棠两手用力捏着掌心,压出一道道白痕,急色惊出一头冷汗。
似这崔家兄妹是洪水猛兽,难以恭送人士。
久久不见室内有吩咐,海棠唯有退下。
温暖被窝内,萧般若美眸睁开一丝缝隙,眸色清明,不悦嘟囔。
“又不是我的大舅子,谁爱管谁理睬。”
牧云祈亡妻崔灵思正是崔家嫡系长女,百年崔家与牧家乃世交,世代同辈人基本是自小相熟,一同成长。
哪怕崔灵思去世,牧崔两家的交情只会更深,不会疏离。
而崔家世子与崔灵思一母同胞,更是京城昭著的小霸王。
萧般若决心与牧云祈合伙后,已把牧崔两家相关信息查的一清二楚。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萧般若才不犯傻,出气给人当靶子。
海棠出了小院,立刻派人去京城向牧云祈带信。
朝露堂内,一面如冠玉的双十男子,着镶金紫袍,手执骨扇,手背青筋鼓鼓。
旁一妙龄冰清玉洁,耐心低语轻哄。
两人气度不凡,端有大家风范。
“阿昭,那女子乃木先生之女,测命观面有一套,且不知她能耐几何,咱们得沉住气,别意气用事,轻易中她圈套了。”
“我知道了,待会由你发言,我见机行事!”
崔昭烦躁,其妻卢知温轻柔握住他的手,停了话音,无声安抚。
须臾,崔昭霍然站起,恼火瞪向敞开的门外,拔高音量吼了一声。
“海棠!”
等了许久,海棠知晓崔昭秉性,不敢再磋磨,硬着头皮踏入,恭敬行礼回话。
“崔世子,我家夫人抱恙,怕憔悴面容惊吓贵客,已差人去请相爷。”
“本世子拜访,要见与我姐平起平坐的丞相新夫人,不是见牧云祈!怎么,丑妇不敢见人,还是不想以一己之力,摧毁我们崔牧两家情谊?”
崔昭冷呵,面色不善。
一张口便把萧般若钉在恶贯满盈之徒刑架。
海棠骇然失色,仓惶跪地。
见状,卢知温无奈叹气。
分明谈好以礼相待,分工配合,才不会留人把柄……
朱唇泛起和煦笑意,卢知温俯身欲要扶起海棠。
尊卑有序,海棠自然不能受,连忙识趣在卢知温伸手时站起。
“世子夫人,相爷进宫面圣,一时半会儿应该赶不回。你们若要留下等待,奴婢去差人准备膳食。”
“海棠啊,说起来,你打小跟在云祈哥哥身边,与我们也算一同长大。怎么来了新夫人,你开始生分,是何人要求你?”
卢知温面带笑容,暖意中带着凌厉审视与敲打。
更是三言两语,把萧般若往地狱又退了几分。
“还有谁,肯定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相术师小女儿!本世子把话放在这儿,他牧云祈若公私不分,冷落我崔家,咱们这前段缘分,不要也罢!”
崔昭连连冷笑,夫妻两人各自负责唱红白脸。
海棠冷汗涔涔,有心为萧般若辩驳,可身份不许她回嘴。
“姐姐还是不肯见我们吗?”
话音一转,卢知温失落低叹,哀伤耷拉着脸补充。
“其实,阿昭在说气话呢。既然云祈哥哥认了她,我们便待她如亲姐。不为其他,只愿两家继续交好。你看,我们这次上门拜访,特意准备重礼。”
门外摆放着几个大红木金边箱子。
卢知温贴身婢女会意,逐一打开,登时金光耀耀,灼热双目。
箱内装着,全是名贵珍宝瓷器。
酥手撩起一串东珠,婴儿拳头般大,烛光莹润,为女子手背染上一层荧光。
萧般若下颌连点,昂首望向厅内几人,唇角荡起欢愉。
“全送我呀,有心了。”
说完,她不卑不吭,无视旁人各有心思的注视,淡然落座在主位。
看到萧般若霸占家姐曾经的位置,崔昭怒不可遏,冷脸讥讽。
“木姑娘气色红润,瞧不出哪里病,莫不是故意晾着我们夫妇,不屑崔家。”
“哪能呀?避免冲撞贵客,我在脸上施粉掩盖。你们不信,可以凑近观察哦。”
萧般若唇角半垂,疏离不失礼节,轻巧回挡。
世家规矩多,崔昭夫妇不可能上前校验。
偏挑不出萧般若一点毛病,他们霎时无言。
见状,萧般若掐住时机,款款站起,刻意显露几分虚弱。
“我收了礼,也见了你们,日后该或不该贪图,也会心中有数。御上赐婚,我与相爷难抗圣命。崔世子,相爷与尔等情谊,不会变。”
避免日后纠缠,萧般若有意表明立场与无奈。
崔昭皱眉,来意要给萧般若下马威,如今到哑口无言。
皇帝要给谁塞人,除非不要命,否则没法回拒。
见他们嚣张已退,明显不会找她麻烦,萧般若暗松口气,打算扯个由头离开。
屋外,却传来司观南抱打不平的娇声。
“你们当我木家没人了吗?竟敢随意欺辱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