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最后一字落下,众人纷纷跪地惊唤,连声安慰。
皇帝摇头,重瞳灼灼望向木家四女,哀叹间透出希冀:“你们卜到什么?”
隔着龙纹戗金彩屏,司观南内心慌乱,强装镇定自若,左顾右盼意图窥探到另外三姐妹成果。
苏羽清不屑冷哼,扭背挡住方桌,阮静檀轻展广袖,飘逸衣角同样严密遮掩要六爻卦面。
司观南水灵清澈双眸划过恼火。
小气!
下一息,她扭头转向萧般若,可怜兮兮咬唇:“般若妹妹,圣上写的字过于狂娟,我瞧不清楚。倘若我哑口无言,指定被降罪,你帮帮我吧。”
萧般若瞅眼司观南小桌上的大字,纤细瘦硬,秀雅清润,一笔一划再清晰不过,看不出半点潦草。
料穿司观南小偷心思,萧般若大大方方抬手。
桌面卜卦用具,如原初整齐摆放,并未动过。
司观南嘴角弧度瞬间下垂,不悦撇嘴抱怨:“什么都没有,还说帮我。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假好心!”
“世间只你是最大菩萨心肠良善人!日日抽空去太子府开张,给府内妃嫔策字,指点迷津!”
苏羽清看不惯司观南这套把戏,毫不留情嘲讽,当面戳她脊梁骨。
司观南气急败坏,跺了跺脚。
“我那是想帮阮姐姐在太子府站稳脚跟,与姐妹和睦,方能伺候妥帖,令太子哥哥安心呢!”
说着,她眼眸蓄满水色,泪花打转。
阮静檀事不关己,指腹在半空点点画画,倏然起身,悠然绕出屏风。
“陛下,星宿萦绕东北方,预兆恶根起于此,除之便可解灾祸。”
以免错过表现建功机会,苏羽清疾步上前接话。
“荧惑扫太微,犯人君,妾身层层测算,恶人定在扶桑。”
两人言下指明,此祸乱属于战乱,外敌入侵。
太子大吐浊气,仰头发现皇帝面色愈发暗沉,嘴边的话登时咽回肚子。
“朝廷能将辈出,最终有惊无险!”
司观南生怕自己落下风,借两个姐姐结论,就势往好处延伸。
皇帝浮白双目锐利望向萧般若:“牧夫人,你的卦象是?”
“夫专诸之刺王撩也,苍穹出现白虹贯日凶现,近日无。荧惑守心远在邻国李氏,陛下无凶险。”
萧般若话音刚停,皇帝欣然颔首,一扫方才忧虑哀色,抚掌称赞:“牧夫人乃神算,的确有木先生风姿。”
一向沉默,冷眼旁观的木先生谦虚俯首。
“般若天赋异禀,且进退有度,最是像我了。”
呵,嫌她命长,不够他们阴谋嚯嚯呀!
萧般若心下咆哮,俏脸波澜不惊。
眼尖瞥见大监双手执宗卷,她捏紧掌心,蓦然跪地,肃穆道出最后一句。
“陛下,卦象一角告知,唇寒齿亡。”
皇帝噌地站起,寡淡脸色覆上寒霜,久久紧盯萧般若,眼底涌现凶戾。
见状,牧云祈阔步跪在萧般若上方,意要护她。
柳权衡轻晃玉扇,添油加醋嘲讽。
“萧四,三国国事经你一嘴胡说,我朝与邻国大难临头。李氏国弱小,但我朝兵强马壮,城墙高筑,扶桑小国以卵击石上来挑衅,岂不是傻子?”
太子拧眉不语,精明观察状况。
提到军事领域,曾敬英气眉宇一展,目色深沉冷峻。
“陛下,臣常年巡察边境,知扶桑经历百年战乱,如今国力迅速增强。而邻国升平百年,民不知兵,扶桑意图谋吞,李氏必溃不成军。李氏败,我朝危啊!”
“鄞州航海贸易兴盛,常年有扶桑人假借生意刺探,见势就进攻,扰乱民生,白银流通也遭到不同程度锐减。幸有戚家军镇压守卫,可北境一带防护偏弱……”
牧云祈呈上奏折,仔细分析,其观点与曾敬一致,重视此事。
皇帝展开奏折,快速浏览,面色愈发阴沉,暴怒将奏折拍下桌面大骂。
“扶桑小国目无纪法,欺人太甚!”
曾敬跪下请命:“陛下,臣愿带兵,先行探查!”
殿内,司观南美目顿睁,气恼暗骂,面上又得维持纯真懵懂模样,一时竟显扭曲之状,好不滑稽。
柳权衡蹙眉,事及国本,暂且搁下内斗,面覆阴霾,咬牙痛斥。
“扶桑小人也!”
皇帝神色微绷,扬手轻挥,大监朝几人摊开手中宗卷。
“一时辰前,李氏王派使者,携冰火信恳求我派兵支援。牧爱卿与曾将军说的对,唇寒齿亡,不可小觑。”
“木家孩子,令尊观天象测出同样情况,特提议朕借此考一考你们。你们四人各有长处,平分秋色。”
至此,皇帝才懒懒提了一句,揭开谜底。
事前威严恐吓,事后一碗水端平,好赖都给他占了!
与那老匹夫一样,一肚子黑水!
萧般若暗暗吐槽,心下记上皇帝一笔。
考核既过,萧般若四女自然无用,皇帝差人将四女送去皇后宫殿,一同赏烟花。
政事殿内,皇帝与重臣商议。
天亮前,牧云祈等才走出,此事也有了决定。
打听萧般若留宿小屋,牧云祈漫步去接人。
离上朝不到半炷香,牧云祈索性派亲信回府取来官服,在宫内简单洗漱。
“宫里菜肴没相府小厨房做的好吃,我下回不想来。随你用借口,替我回拒。”
萧般若细嚼几口,兴致缺缺。
她黛眉揪起,清眸盯着镶金玉瓷,唇角轻撇。
“中看不好吃,还不如换钱慰问五脏六腑。”
“皇家用具刻了章,不得流通于市,你可别打歪主意。待会,你随府内马车回去,想吃什么便吩咐海棠去办。”
牧云祈听了忍俊不禁,斯文捧起金碗,平静进食。
萧般若指腹摩挲茶碗,美眸盈盈浅动,若有所思问:“那事,陛下是派曾将军去探么?”
“嗯,李氏来使的话可能夸大实情,曾将军带三百精锐,先行刺探。”
“如扶桑攻势猛烈,后方补给能及时到位吗?”
酥手托粉腮,萧般若瞳仁骨碌一转,直觉皇帝行事过于保守。
十年水流东,十年水流西,小国有效整治,上下齐心协力,国力有效顿增。
他日小国,明日兴许是黑马。
哪怕往日再羸弱小国,不都得知根知底,有防备之心嘛。
牧云祈眼底锋芒掠过,反问:“你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