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后宫无妃嫔怀孕,哪来的兄弟?
柳燕辞双目虚凝起,窥探到萧般若唇角压不下的窃笑,浅思半刻,恍然明白对方在道反话。
有木先生亲口认可在前,柳燕辞更加确信萧般若的测算。
“萧姑娘神机妙算,不妨直接告诉孤,兄弟在何处?”
“远天边,尽在人眼,乃殿下的老熟人。”
萧般若说完,曲指弹落乌袖灰尘,悠然盘腿落座,信手捏起一本古籍,聚精会神拜读,俨然无意再理睬旁人。
见状,柳燕辞这些时日,已领教过萧般若独特性子,按捺不稳心绪,转身阔步匆匆离去。
待他一脚已跨出门槛,背后响起萧般若嫌恶淡漠警告。
“我非你东宫妃妾,亦不是你的幕僚,叫你后院那群人消停点,少舞到我面前!”
“若再有下次,我不介意亲自动手,让东宫高贵红梅染人血!”
柳燕辞鼻翼微张,深吐出口郁气,沉默收起后脚。
只是,他步伐越迈越宽,卓然而立的身姿隐约散发不快。
自那日起,萧般若不知柳燕辞如何整顿后院妃妾,倒无人再找由头来藏书阁烦她,且她的侍童也不会在私下被人无端苛待欺负。
翌日,京城坊间出了一个流言。
曾敬将军乃当今圣上的私生子!
“此事得从曾将军生母说起,她乃前朝重臣之女,年少行舟到江南游玩,与圣上一见如故,再见倾心。那时,圣上只一偏僻狭小之地诸侯次子,门不当户不对,长辈强行拆散。”
“秉父母之命,曾将军生母嫁入其父同门文官之子。有人曾记起,那场婚礼仓促,不似高门世家的排场,本就惹人生疑。如今真相大白,原是情深义重的两人早已结下良桃……”
萧般若见侍童的丱角在眼前晃了一圈又一圈,学人茶坊说书先生摇头晃脑,含笑听她故作玄虚一问。
“夫人猜,圣上可会认回曾家子?”
“岁宁,皇帝召我卜算,皆有赏赐,你这想空手套白狼呀。”
萧般若弯唇,唇角绽开一抹清浅暖笑。
侍童岁宁搁下香竿子,扭头伸出双手搭着萧般若的藕臂,扑闪双目闪烁晶亮光芒,委屈嘟唇。
“好夫人,坊间为此开了赌局,奴把身家都压给曾将军,趁如今还未到买定离手,求您可怜奴那点家财,就告诉奴吧。”
“你压曾敬是将军,非皇子?”
萧般若嘴边笑意深了几分,洞悉一切的美眸流淌着异样光彩。
见此,岁宁一怔,后知后觉意会到,慌里慌张爬起来。
两手提着襦裙,那灵巧微圆润的小身板健步如飞,疾速赶去赌坊。
侍童人一跑远,萧般若瞥见款款而来的阮静檀,朱唇弧度倏地下压,淡漠敛起视线。
阮静檀眉目清幽,不在意萧般若的态度,纤秀玉身鼻子站在门内一处,隔着几步的距离,启唇说出萧般若最为关注的消息。
“牧云祈擒拿扶桑主将,携其主君印章,将人送到京城进行谈判。算时日,他后日便回归来。”
萧般若柔白眼皮下,眸光波动,暗松口气。
这盟友没放弃她,能处!
须臾,阮静檀等了又等,见萧般若不识趣,竟无视她的主动示好,冷淡艳绝脸上显露不悦。
如雪山冷峭,因其极美,气质超尘脱俗,令人赏心悦目下,自然不忍责怪她流露的情绪。
萧般若同样生不出不快。
她撩起眼帘,平淡望向仙女般的阮静檀:“太子欲求何事?”
“你有没法子,平息流言。”
阮静檀说着,同为相术师,极其厌恶违逆命运,抵抗命格而背道而驰,毁人害人的事。
然而,她选择了太子。
自命运交叠那刻,她并无他选。
凝视香炉徐徐升起的药香味,与她生长之处的草药极其相似……
兴许藏书阁平宁氛围,勾起她记忆深处的美好,阮静檀神态罕见恍惚,双目涌现一丝迷惘,喃喃自语。
“真的没得再选吗?”
萧般若望向如雪莲高洁清雅的阮静檀,逐渐看她对方清冷出尘下的一丝凄苦。
她们四姐妹,皆是可怜人。
即便有相似之处,却无法勾起萧般若内心的善意。
毕竟人不知自醒自救,等同白救。
“太子开始焦虑,大抵是皇帝透露,有意让曾敬认祖归宗。”
萧般若话音一顿,眉梢轻挑起,没直面回答所问,倒指出另一条路。
“曾敬与太子在兄弟前,还是连襟关系,你们不如问一问他枕边那人。”
一提到司观南,萧般若察觉阮静檀面色肉眼可见紧绷。
不似畏惧,更似厌烦。
回想苏羽清曾在宴会上的吐槽,萧般若纤指翻过一页书,暗想司观南所作所为,怕是失了分寸。
没分界感,才是真正的司观南。
随后,不管阮静檀说什么,萧般若一概不回。
自讨无趣,阮静檀唯有将萧般若原话,带给太子。
扶桑万里荒芜,他们引以为豪的撤退烧光三政,在天朝铁骑下,终自食恶果。
牧云祈班师回朝那日,东宫高度警戒,似故意封锁所有消息。
萧般若身边的侍童岁宁,也被调到他处。
藏书阁四向通风,寂静无声。
萧般若如同被人遗忘的野草,无人问津。
时过两日,正值腊八。
“腊八喝粥,煦暖如年,一粥一团圆。”
岁宁捧着温热的腊八粥,笑嘻嘻念唱。
只多了一人,偌大藏书阁便温暖热闹了。
萧般若浅抿了口甜粥,耳边回响岁宁所唱的童谣,粉唇微翘,意有所指颔首:“确实是个好日子。”
笃笃!
门外敲门声惹来两主仆抬头侧目。
岁宁见来人面生,又有三分熟悉感,谨记护住职责,双手叉腰,厉声问:“你是何人,竟敢闯入此地?尚无通报,尔莫不是偷潜入东宫?”
头回瞧见小丫头飞扬跋扈的模样,萧般若唇角抖了抖,忍不住捧腹大笑。
岁宁一听,登时被她反应吓到。
接着,她疑惑不解,再次抬头观来人面貌,登时惊呼,一股脑跪在地上。
“啊!奴婢失仪,求牧大人饶命!”
萧般若起身去扶她,灿笑地点了点她鼻尖。
“托你吉言,我与相爷能够团圆,你该重赏,而非罚。”
“牧云祈,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