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卿仪知道崔怀玉没有耐心,可她还是忍不住又往里躲了躲。
三年前她中了媚药失去理智,缠着崔怀玉要了五次,明明是身不由己,崔怀玉却骂她娼妓之女,天生淫骨。
若她这次再拿崔怀玉当解药,事后肯定又是一番羞辱。
试问谁想被羞辱?
薛卿仪就像见到猫的耗子,一旦有躲起来的机会,就绝不会再轻易出去。
可崔怀玉总有办法拿捏她,只见他脚步一转,坐到床边的凳子上,不紧不慢开口:“薛二小姐就不想知道你那两个丫鬟去哪儿了吗?”
想到献春和竹秋,薛卿仪不敢再躲下去,她以最快的速度爬出床底,跪在崔怀玉脚下,“求崔相救救她们!只要崔相能救她们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秦氏不会放过献春和竹秋,现下祖母还未清醒,她能求的只有崔怀玉。
听见她的一番恳求,崔怀玉笑了,就像是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他俯下身,掐住她的脸,指腹在干涩的唇瓣上来回蹂躏,“薛二小姐怕是忘了,你是本相的禁脔,本相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不需要前置条件。”
薛卿仪眼睫轻颤,顺从道:“奴失言了,请崔相责罚。”
崔怀玉甩开她的脸,不近人情道:“滚回你的床底去!”
她听话地滚回去了,很快崔怀玉又让她滚出去。
就这样重复了不知多少遍,薛卿仪再爬出床底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整个人恍恍惚惚,连撞破了额头也没发觉。
猩红的血液滚过苍白的脸颊,将本就秾艳的面容衬得妖冶至极。
一想到这张脸被那三个畜生碰过,崔怀玉的眼底陡然染上暴戾之色。
男人倏地起身,薛卿仪以为他要走,忙扑过去抓住衣袍下摆,哀求道:“崔相……”
他若是走了,献春和竹秋就完了。
可她除了听话和顺从,还能怎么讨好崔怀玉?
薛卿仪满心绝望之际,一顶帷帽戴在了她头上。
只见男人修长的手指勾住丝带,没几下就打了个漂亮的结。
还没等她回过神,崔怀玉又把她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腾空让薛卿仪下意识抱住了男人脖子。
隔着面纱看不真切,薛卿仪摸不清崔怀玉此刻的态度,只能小声开口:“崔相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看病。”
一句话的工夫,崔怀玉已经带她出了琼华阁。
薛卿仪愣住,难不成他真要带她去找大夫?
走过一道月亮门,只见薛鸣英匆匆而来,一脸严肃道:“崔丞相这是要把小女带哪儿去?”
“国公爷可知府中发生何事?”崔怀玉答非所问。
薛鸣英眉心一拧,“不管发生何事,崔丞相都无权带走后宅女眷。您身为客人,本就不该踏入我府后宅。”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旁人会笑话镇国公府没规矩,竟然让一个外男随随便便就入了后宅,还带走一个未出阁的女眷。
事关国公府体面,崔怀玉再怎么不能得罪,他也得提这两句。
薛鸣英话说得很重,崔怀玉却是不以为意,他含着笑,薄唇轻启:“本相听闻薛二小姐今日又犯了疯病,特赶来府上探望,结果国公夫人说薛二小姐病重不便见客,本相只好打道回府,不料途中遇见陆太医,从他口中得知薛二小姐的疯病已经控制住。”
话听到这儿,薛鸣英的脸色已经变得凝重。
明明病情已经好转,秦氏却对崔怀玉撒谎,显然是有问题。
至于有什么问题,薛鸣英心里也有数,无非就是收拾薛卿仪。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有死囚入了琼华阁。
这死囚是谁放进来的,薛鸣英亦是再清楚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氏竟会胆大到如此地步。
她这是富贵安逸的日子过够了,想吃牢饭了!
薛鸣英气得心口疼,但他嘴上还得说:“此事一定要严查!”
崔怀玉莞尔,“不劳国公爷操心,本相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闻言,薛鸣英登时脸色发白,这要是查到秦氏头上,国公府势必会受到牵连。
这可是重罪……
惴惴不安间,薛鸣英看见了薛卿仪,想到她是崔怀玉的救命恩人,暗淡的眼睛顿时焕发出生机,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察觉到薛鸣英的心思,薛卿仪果断选择闭眼装晕,这样不管薛鸣英说什么,她都可以不理会。
当着崔怀玉的面,薛鸣英也不敢说得太直接,只能先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心疼道:“卿仪你放心,今日之事,为父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这真心实意的语气,仿佛薛鸣英真是个爱女心切的好父亲。
薛卿仪忍不住白了一眼。
反正有帷帽隔着,薛鸣英也看不见,索性再白几眼。
薛鸣英是厌恶秦氏没错,但他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一定是向着秦氏的。
现在说还她公道,不过是想将她安抚住,等秦氏的危机解除了,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
薛鸣英这是拿她当傻子。
薛卿仪一句话没少,白眼可扔了不少,薛鸣英总感觉面前凉飕飕的,可是又没起风。
薛鸣英也知道他这番话太没说服力,于是又叹道:“先前说等你忙完女学的事就让你入族谱,本来就在这几天了,没承想又出了今天这档子事。”
薛卿仪差点就气笑了。
这是还拿她当傻子呢!
薛鸣英要是真想让她入族谱,哪会拖到现在?
现在还想用入族谱来拿捏她,真是痴人说梦!
薛卿仪把能想到的脏话都在心里骂了一通,那边薛鸣英还在胸有成竹地等着她答复。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答复的薛鸣英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都说入族谱的事就在这几天了,薛卿仪不可能不心动。
薛鸣英试图揭开帷帽一探究竟,结果他的手才刚抬起,就听见冷幽幽的一句:“薛二小姐晕了。”
他这个慈父竟然没发现女儿晕了……薛鸣英尴尬地牵动嘴角,“出了这种事,我实在是太担心,一时间都没注意到。”
崔怀玉没理会这番苍白的解释,直接道:“在事情水落石出前,薛二小姐就先住在本相府上。”
“不可!孤男寡女,恐惹人非议!”薛鸣英担心的倒不是两个人的名声,他就怕薛卿仪仗着那点救命之恩,把在国公府受的罪全说了,到时崔怀玉冲冠一怒,国公府就完蛋了。
崔怀玉闻言一笑,“先前薛二小姐随本相去吴州的时候,国公爷怎么不提男女大防?”
薛鸣英哑然,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崔怀玉抱着薛卿仪走远。
焦灼间,薛鸣英突然想到寿康居昏迷不醒的谢氏。
他得让谢氏赶紧醒过来!
只要谢氏醒了,薛卿仪就不敢做伤害国公府的事。
毕竟谢氏现在这副身子,可经不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