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关系。”薛卿仪微微喘了口气,摸到身后的椅子,缓缓往下坐。
走得急,陷得深,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偏偏文芸巧又急着追问,抬手往她肩膀就是一摁,“当真?”
整个人猛地坐到椅子上,迎来一阵猝不及防的钝痛,薛卿仪连忙咬紧牙关,可还是泄露出一丝声音。
见她脸色煞白,额头冒冷汗,文芸巧赶紧回过神把脉。
只见少女满头大汗,把了又把,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文芸巧欲哭无泪,“实不相瞒姐姐,我才刚学医,目前就知道一个望闻问切,还不清楚具体要怎么看。”
薛卿仪一愣,安慰道:“没事。”
“我这就去请大夫!”文芸巧担心出事,转身就朝外面跑。
薛卿仪赶紧把人叫住,压低声音道:“我只是月事来了有点疼,没事的。”
文芸巧不放心,“还是请大夫来看看比较好。”
“我真没事。”薛卿仪不得不站起来把人拉住,为了让文芸巧放心,她原地蹦了两下以示证明。
吓得文芸巧赶紧拉着她坐下,“来月事的时候可不能蹦,快好好坐着。”
一番动作下来,薛卿仪快虚脱了,文芸巧是个热心肠的,让厨房那边给她做些补气血的吃食,又去跟文刺史说她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去席间。
总算能歇会儿了。
薛卿仪虚弱地靠在椅子上,文芸巧盛了一碗阿胶乌鸡汤放到她面前,“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薛二小姐见谅。”
“无妨。”她还得感谢文芸巧,不然这会儿就要在席间出丑了。
语罢,薛卿仪坐直身体,拿过调羹,开始喝汤。
一旁的文芸巧欲言又止,每次都是她一抬头,就把嘴闭得紧紧的,似是生怕一句话没说对,又会害得她像刚才那样虚弱。
薛卿仪忍俊不禁,放下调羹,“文小姐想说什么尽管说就好。”
文芸巧眨眨眼,“那我能问问崔丞相为什么偏偏带你来吴州吗?”
因为崔怀没安好心。
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薛卿仪想了想,小声说:“我懂些岐黄之术,尤其擅长男子隐疾那方面,所以……文小姐你懂的。”
点到为止。
文芸巧愣住,喃喃道:“难怪崔丞相不娶妻,甚至连通房也没有一个,原来是因为……不行啊。”
后面三个字很轻很轻,少女脸上写满了失望与伤心。
“文姑娘可是心悦崔相?”薛卿仪明知故问。
文芸巧叹气,“刚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那就好,崔怀玉可不是什么良配。
薛卿仪继续喝汤,文芸巧突然凑过来,眼巴巴地把她盯住,“薛二小姐,你能教教我医术吗?那些教我的大夫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无趣得很。”
撒谎的报应来了,她还是个半吊子,怎么能去教别人?
不过薛卿仪很快就想到了法子,她告诉文芸巧,“我在吴州待不了太久,教不了文小姐什么东西,但我有个朋友医术很好,文小姐可以去找他,到时候说是我让你过去的就好。”
沈长庚师承鬼医圣手景仲鸣,医术自然是不在话下。
“寒山寺,慧空师父,我记住了。”文芸巧点点头,随后取下腰间的玉叶蝉鸣佩递出,“礼尚往来,我家在盛京有间玉石铺子,姐姐只要亮出它,就可以想要什么拿什么。”
“这太贵重了。”薛卿仪说什么都不肯要。
文芸巧无奈,“那好吧,等我到了盛京,再带姐姐去铺子里好好逛逛。”
话音刚落,两扇房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敲门的人大喊:“小姐,酒楼失火了!”
文芸巧噌一下打开门,只见顶楼火光冲天,楼下人头攒动。
“我爹他们可有下来?”文芸巧一下抓住仆人的衣领。
仆人哭丧着脸,“刺史倒是出来了,就是崔相被那些放火的刺客堵住,刺史又进火场救人去了。”
“该死的!”文芸巧取下别在腰间的长鞭,气势汹汹朝着顶楼去。
薛卿仪则是一动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楼上打斗的身影。
得罪崔怀玉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久而久之,想杀崔怀玉的也就多了。
多希望崔怀玉能死在今晚。
薛卿仪这么想着,顶楼传来嘭一声巨响,只见崔怀玉被黑衣人踹出窗户,大半个身子悬在空中,仅靠一只手抓住栏杆才没有摔下去。
酒楼总共六层,要是掉下去,不死也残。
薛卿仪拿了块糕点细嚼慢咽,坐等崔怀玉坠楼。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其中一个黑衣人挥刀砍向崔怀玉胳膊的时候,刺史府的增援赶到了。
崔怀玉得救了,嘴里的糕点瞬间失去了味道。
薛卿仪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她要再坐着就说不过去了。
咬牙冲上顶楼,薛卿仪顶着一双被烟熏红的眼睛跑到崔怀玉跟前,紧张道:“崔相,你没事吧?”
“薛二小姐终于吃饱了?”
崔怀玉捂着胸口的刀伤抬眼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散发着噬骨的寒意。
薛卿仪心里咯噔一下,那时候崔怀玉不是忙着对付黑衣人吗?怎么会注意到她?
她僵硬地扯动嘴角,“崔相这话是何意?我为了上来找您崴了脚,歇口气的时候还差点被人推下楼——”
说着,薛卿仪委屈地红了眼睛,“罢了,终归是我来得不及时,崔相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崔怀玉气笑,别以为他没看见她悠哉悠哉地吃糕点,这会儿又在他面前扮委屈,当他眼瞎吗?
“过来!”
薛卿仪慢吞吞往前挪,这时一片红色挡在她面前,掷地有声道:“我可以给姐姐作证,崔丞相您误会姐姐了。”
什么男人啊这是,自己遭遇行刺竟然盼着女人赶紧来找他,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此时此刻文芸巧无比庆幸自己放弃喜欢崔怀玉。
这种废物男人,就该被那些刺客解决了才好!
崔怀玉看出了文芸巧对他的嫌弃,所以他暂时放过了薛卿仪,转头去问文韫:“审问情况如何?”
文韫脸色凝重,“还没来得及问,便都服毒自尽了。”
这样的结果在崔怀玉意料之中。
他得罪的人太多,其中不乏世家权贵,这些人行事向来谨慎,从不给他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薛卿仪默默在心里祈祷崔怀玉查不到幕后主使,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再行刺他一次又一次。
只是没想到,下一次行刺会来得这么快。
回客栈的路上,突然有长剑接连刺进马车,崔怀玉捞她入怀,挡在身前,掐住她的脖子阴冷笑道:“这一次,薛二小姐可以很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