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道封赏的圣旨。
薛卿仪想过崔怀玉会拿她身上的伤大做文章,但没想到他竟说她是救命恩人。
圣上称赞她勇气可嘉,封她为怀善公主,又赐府邸和良田,允许她自立门户。
看似是天大的好事,实则崔怀玉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
以她如今的处境,这样的赏赐只会显得她救崔怀玉是别有用心。
尤其是内侍在把圣旨交给她时,意味深长的一句:“这些恩典是崔丞相特意为您求来的,毕竟您为了救崔丞相,差点费了一双手。”
这番话一出口,旁边的薛骋恨不能用眼里的怒火烧死她。
等内侍一走,他立马抢了她的圣旨,嘲讽道:“真是好一个怀善公主!拿命救别人换取一个自立门户的机会,要是我们没有查出祖母是因为吃了你的血昏迷,你就可以去做你的公主殿下逍遥自在了!”
说罢,将圣旨使劲往她头上砸。
她往后一躲,激怒了薛骋,“谁允许你躲的?”
真好笑,她又不是木头,为什么要杵在那儿被他打?
薛卿仪捡起圣旨起身,薛骋冲着她又是一通怒吼:“谁同意你站起来的?”
她揉了揉被震得发疼的耳朵,转身就往回走。
薛骋又嚎:“谁让你走的?”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就要拉她,却被薛月娆拦住。
只见薛月娆一脸真挚道:“姐姐现在是公主殿下,哥哥不得无礼。”
一旁的秦氏搭腔:“是啊,卿仪现在是尊贵的公主殿下,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对人家做什么的。”
薛骋眉心拧紧,“难道祖母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你祖母的事是我们薛家自己的事,她一个自立门户的外人没必要掺和进来。”薛鸣英面无表情说完,让人送客。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为家里增光添彩的女儿,而不是压他一头的公主。
薛卿仪本来就没想当这个公主,她只想守在祖母身边。
垂眸扫过手里的圣旨,她淡声道:“我会进宫求圣上收回成命。”
“虚伪!”薛骋忿忿道:“你既然不想当公主,刚才为什么不说清楚?”
“抗旨是杀头大罪,薛世子是活腻了吗?”薛卿仪越来越觉得薛骋就是个傻子。
看出她的嘲讽,薛骋怒上心头,指着大门说:“那你现在就进宫去!”
薛鸣英一脸严肃地看向她。
秦氏也笑着把她盯住。
薛月娆眼中隐隐闪烁着得意。
都不乐意她当这个公主,那她可不能就这么进宫去。
薛卿仪作势往大门走了两步,又倏地转身,“我要先见祖母。”
“不行!”薛骋第一个反对,他还是那句话,“不能让她接近祖母,她肯定是想趁机销毁罪证!”
薛月娆适时站出来为她说话,“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薛骋恨铁不成钢,“知人知面不知心,月娆你别忘了她以前是怎么诬蔑你的!”
“姐姐那不叫诬蔑,本来就是我抢了姐姐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不管姐姐对我做什么,我都能理解。”薛月娆越是一脸天真地说这些,薛骋就越生气。
他现在恨不能把薛卿仪挫骨扬灰,可人家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薛卿仪实在是不想跟一个傻子浪费时间,她看向秦氏:“我想跟夫人说几句话,说完就进宫去。”
话音刚落,薛骋就挡住了秦氏,一脸警惕地盯住她:“你已经害徐嬷嬷入了狱,又想对娘做什么?”
“徐嬷嬷亲口承认是她买凶杀人,船上的人皆是见证,如何能说是我害的?”薛卿仪倒要看看薛骋这张嘴能辩驳个什么出来。
刚得知徐嬷嬷买凶杀人的时候,薛骋只觉得荒唐,徐嬷嬷看着薛卿仪长大,她最疼的就是薛卿仪,怎么可能对薛卿仪下手?
再者,徐嬷嬷也没有动手的理由。
即便他派人去调查过,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指向是徐嬷嬷买凶杀人,可他还是不信。
只有一个解释说得通,那就是薛卿仪算计了徐嬷嬷,她记恨月娆回家后,大家对她的爱都转移到了月娆身上,所以她要报复。
没错,就是这样。
听见薛骋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薛卿仪无比庆幸她在回来后没有对这个哥哥抱有什么期望,不然她将再次被伤透心。
不想跟薛骋浪费口舌,薛卿仪直接对秦氏说:“夫人,我们谈谈。”
徐嬷嬷是镇国公府的人,她买凶杀人需移交大理寺审理。
不过徐嬷嬷已经亲口承认,去大理寺也就是走个过场等着定罪,然后处斩。
眼下秦氏还没有跟她发疯,就说明徐嬷嬷还没死。
但秦氏也不敢直接去大理寺捞人,毕竟她当时在船上可说了,国公夫人是何等的尊贵明事理。
徐嬷嬷已经认了罪,秦氏再去救人就是让旁人看她笑话。
眼下能救徐嬷嬷的,只有她。
秦氏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只见秦氏微微一笑,“起风了,卿仪身上的伤还没好,到里面说吧。”
“娘!”薛骋担心秦氏再被算计,一脸的紧张。
薛月娆拉拉他的手,轻声道:“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等说清楚了,就可以接徐嬷嬷回来了。”
“能有什么误会,分明就是她故意陷害徐嬷嬷!”薛骋只恨自己没能找到证据,不然他定要将薛卿仪送进去吃牢饭。
秦氏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聒噪得很,她让薛月娆把人拉走。
薛骋一步三回头,每一眼都是在警告薛卿仪。
她要是敢对娘做什么,他会要她的命!
进了房间,薛卿仪开门见山,“夫人把祖母的解药给我,我帮夫人救徐嬷嬷。”
“什么解药?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秦氏皱眉,一脸的不解。
薛卿仪微微眯眼,“看来夫人也不是那么在乎徐嬷嬷。”
“一个乳母而已,不值一提。”秦氏无所谓地笑笑,看起来是毫不在乎。
薛卿仪起身,“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秦氏也不拦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品着。
薛卿仪掐紧手心,“夫人到底要我如何,才会给解药。”
“卿仪这话说得好像是我给婆母下毒了一样。”秦氏笑意不达眼底,随后凛然道:“谁允许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没大没小,跪下!”
一巴掌撂在桌上,震得茶盖翻了,嘭一声摔落在地。
秦氏瞥过碎瓷片,“等你懂规矩了,再来跟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