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里,温父正手中捏着一张信笺面色不愉,温怀玉一回府中就看见几位长辈都围在一起,她心里便知有事。
谁料竟与她有关,温怀玉接过信笺一看,竟是有人写了四皇子在外豢养外室,身怀有孕一事,这信上不知是谁写的,看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调查。
想来是大皇子那边的人见近日温家又与太子走近起来,试图用这事从中挑拨,只可惜温怀玉早知道了。
温父脸冷得跟冰窖一样:“我说这门婚事怎么定得这么仓促,原是那四皇子孩子都快落地了,萧家是什么人家?是先帝建朝之初清算过的世家,说是罪臣之后也不为过,他们将我们蒙在鼓里耍弄,若不是怀玉退婚,不知要进府受多大的罪。”
温怀玉见他气得脸都要涨红了,宋文春一边帮他抚着背一边说:“此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多想了。”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温怀玉不打算把原本就是自己算计的退婚一事告诉其他人,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已经没这必要,她只是说:“这四皇子那日在府上便闹出事端来,做出这种事情也不为过,这封信写来便是想叫爹生气,与太子之间互相生出埋怨,你只管将信原封不动送给太子即可。”
温父却拍着桌子:“为何不能生了埋怨?这门婚事本就是他与皇后定下的,若非他们帮着隐瞒,我儿岂会跟那等人定下婚约,爹差点害了一辈子,而今知晓这件事,我只恨将枝儿嫁给他。”
温怀玉拍着他背,心中也是温暖,除了他家,还有哪家的爹会考虑女儿的幸福多过权势富贵,这已经弥足珍贵了,她哽咽着说道:“爹即使埋怨,也只能心中埋怨,要知道那送信之人心思更为歹毒,若是温家与皇室翻脸,温家会有什么后果爹你心里清楚,如今女儿跟四皇子已经退婚,而后便不要再因此事被他人当刀子使了。”
温二夫人也是痛心,只恨自家竟要两个侄女才能保得平安,不由地打了几下自己身边的丈夫:“你在兵部任职,竟也不知道多为自家考虑,若是你早早寻一个好儿郎为枝儿、玉儿把婚事定下来,别人再谋算也谋算不到我家的。”
温二叔这几巴掌挨得却不委屈,他急忙表态:“此事我定放在心上,玉儿无论如何都要选个好夫婿。”
温怀玉连连摆手:“经历此事哪还敢轻易许人家,二叔二叔母,你们对我好我心里知晓,只是这两年我都不打算议婚,如今我身份尴尬,门第高却不能生育,上门提亲之人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就是娶我进门也是要纳妾室的,后院杂乱本就不适合我这性子,诸位就不要为了我劳神了。”
宋文春握住她手:“你说了算,你年纪还小,再过两年议亲不迟的。”
只她心里知晓女儿本就没有什么不能生育之症,温怀玉本来是要尽早将这病症喝药化掉的,只是心里总觉得太后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于是总想等等。
不出所料,明日去寺庙中,她必定会让大师再为她号脉算算身子,若是算出来无碍定是要治她一个欺君之罪的。
有这等护着她的家人,自己就算费再多功夫心里也是值得的,她转头看着温父:“父亲,如今御史台左都御史是钱家,钱家有太子太傅,有左都御史,在朝中众人眼中便是最忠于太子的,而您是太子岳父,皇上为何会将你们两位放在御史台这种监测百官的地方呢?”
温父似乎第一次思索这个问题,他只是说:“我从未替太子办过事。”
“这个我们相信,可百官相信吗?皇上相信吗?”温怀玉循循善诱,“无非只有两种情况,有人知道父亲你为人说一不二,又代表太子,有时巴不得给你递证据叫你帮他们清扫一些政敌,还有一种,左都御史钱家背后不是太子,而另有他人也在暗中支持,所以你们两位才一直在御史台这个位置上。”
温父和温二叔眉头拧得死紧,温父只是有些耿直不会轻易动别的心思,但若是点拨一下便想得极为透彻。
“上回弹劾太子一事,出了一个我从未打过照面的御史,那次大皇子被赶出京城,但太子也被皇上训斥了,明面上是为太子办事,但实际两位皇子都没讨着好。”
温怀玉十分欣慰,老爹还是可以培养的,“足以说明这朝中有人想让两位皇子相争,自己稳坐钓鱼台,所以你往后在御史台更要擦亮眼睛,有些人故意挑起你心中的不满利用你替他们清理官员,实际这些官员有罪吗?可能确实有,但他们检举这些人是为了吏治清明吗?非也,只是政党之争罢了。”
“如今大渠才建朝十六年,殿试只办了三次,朝中能用的寒门学子真正的有才之士太少了,而一些位置都被他人拿来拉朋结党,想必皇上也能看得出来,爹和二叔你们要做的就是一心为皇上办事,为皇上分忧,皇上想做一位明君之心是毋庸置疑的。”
做官十几年,从没有人这么推心置腹跟他们说过这番话,哪怕是父亲在世时只是叮嘱他们为官要清廉要对得住百姓和皇上。
他们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叹口气:“若是怀玉是男子,必定可以进内阁争一争首辅之位。”
他们都知道了接下来要做的事,这一段时间既然他们都想拼个你死我活只会彼此消耗,若是今年秋闱时他们加把劲,让皇上取消恩荫做官的名额,想必会给这个局势带来新的突破。
“玉儿,明日太后唤你与大嫂一同去陪同礼佛,想必又是要刁难于你了,”温二夫人面露担忧,“咱们不如称病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