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倒是在理,京城里是相不到什么好人家了,不如尽快嫁出去,也省了她再闹出什么是非来。”
柳姨娘声音压低:“老爷,妾身娘家兄长昨日往返北临府,听说北临王的王妃故去了,如今正在纳妃呢。”
“北临王?”温三老爷凝眉思索一番,要说往日他是看不上这外地的王爷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年逾五十的老匹夫,而且不知有什么隐情,王妃已经换了三个了,北临王是先帝的弟弟,也并不得当今的敬重,时常还添些乱子不知分寸。
可今时不同往日,北临王虽不堪,可到底有个封号,况且他对太后素来不恭敬,太后也不会从中阻拦,如今看来的确是个好人选,再怎么说,进门就是王妃,他面上有光。
温三老爷捋捋胡子,沉吟道:“北临王到底还是年龄大了些,又不在京城,恐怕遭人非议。”
毕竟伺候了许多年,柳姨娘是知晓这位枕边人的秉性的,她心中冷笑,还是温声说:“语姑娘向来跟郡主不对付,往后做了北临王妃,连郡主都是要向她行礼的,这是门顶好不过的婚事了。”
他本就心里已经接受了这门婚事,只不过怕惹人说闲话,如今得了别人这么劝,自然就顺坡下驴了。
“如今她母亲不中用,日日哭得我心烦,我见你还算聪明,府上的中馈今日起就由你管吧,你娘家是商户,管账是从小就会的。”
柳姨娘受宠若惊地道谢,眼底却闪过寒意。
当年她不过是一介商户之女,只因着被他看中就强行纳入府中,这些年来更是不曾过过什么体面日子。
那边薛氏睡到清晨,身边伺候的婆子只剩下一个,她声音有些嘶哑:“几时了?”
伺候的嬷嬷回得懒散:“夫人,醒了便起来吧,时候不早了。”
薛氏皱着眉:“你怎么同我说话的?”
“夫人,”嬷嬷假意笑笑,“如今实在是忙不过来,还劳烦您自个儿起来吧。”
看那嬷嬷手上确实拿着布擦桌子,薛氏撑着身子起来了,如今府里人少事多,底下人心里有怨气难免的,她本来性子就软弱,没人怕她。
“老爷昨夜怎么又没回来?”
“老爷这几日都歇在柳姨娘房里。”
薛氏面色微变,她这几日忙着照顾温晓语,也没顾上他,本来这几日他心里窝火,回来也只会打骂,不来也好。
薛氏穿好衣裳,去了温晓语房里,却见昨日还了无生气的她却像变了个模样般,精神极好,吃药喝汤都照着干,还开始上妆了。
薛氏面上惊喜,温云纷给她请安,她急忙问:“晓语可是想通了?”
“自然,”温云纷安抚她,“父亲早晨来看看姐姐,叫姐姐好生养病,身子好了要带她去四皇子。”
薛氏不疑有他,心里却还是担心,“太后如今不喜你,再跟四皇子有染恐怕没有好结果,况且如今他已订下婚约。”
“那又如何?父亲说了,四皇子是心中有我,他根本不喜那什么苏小姐,此次与我相约便是想直接纳我入府,哪怕只是侍妾,只要他心中有我,我也不怕什么苏小姐。”温晓语抹着唇脂。
薛氏迟疑道:“你上回出事,他都不曾为你说话,怎么此时又邀你相会了?”
温晓语皱眉喝道:“你能不能不要在这败坏兴致,四郎本就是性情温润之人,那回我叫他在人前失了分寸,他一时生气罢了,只要我日后好好伺候他,何愁我们夫妻感情不睦。”
温云纷赶紧给她梳着发髻,一边也劝慰薛氏:“夫人,这消息是父亲亲自说的,想来父亲应该不会诓骗姐姐,姐姐也说上回在假山时四皇子对她有意,应当不会有假。”
听她说话中听,温晓语难得给了她一个好脸色,看着铜镜里自己脖子上的伤疤,她把抽屉拉开翻翻,找出首饰盒子递给温云纷:“你给我将这些都当了,去开些祛疤的药膏来。”
温云纷呐呐地收了过来,看向薛氏,薛氏也无奈地摆摆手:“晓语,如今府上没多少银两,你若是将这些都当了,到时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法筹备。”
温晓语皱着眉头:“要你们有何用?我不过是离家几日,家中就成了这个样子,今年不是有秋闱?没人上门来拜访吗?”
薛氏急忙看向温云纷,见她表情木讷,将人赶了出去才轻声说:“王家已经不跟我们来往了,其余人也对我们避之不及,如今谁敢来拜访我们。”
“哼。”提起王家,她心中已经有了成算,王家利用了她就丢开,事情没成就抛了她,等她嫁进四皇子府,自来不会漏了她们。
“王家将爹安排进吏部,不就是为了让爹给他们办事吗?他们不仁,我也不义。”
她如今看明白了,王家嘴里说的是帮她,实际根本就是为了算计四皇子,还害苦了她,既如此,她往后自然要帮着四皇子做事。
手里的梳子被她重重扔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温云纷出了温府,又从前门绕了进去,温怀玉不意外她来找自己,将人请进了房里,温云纷将这几日的事情全盘说了,温怀玉有些意外:“你们打算将她许给北临王?”
北临王声名在外,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他离京多年,只在封地行事乖张,他是当今的皇叔,只要不做得太过无人敢动他。
温云纷点头:“如今中馈交在我母亲手里,夫人无暇思虑太多,外祖家说了下月先帝祭日,北临王是要来京的。”
“见北临王倒是不难,只是温晓语心高气傲,哪会愿意同意嫁给这么一个凶恶之徒?”
温云纷只是笑笑:“这是父亲该考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