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苏老二没由头的一阵心虚,身体莫名也想跟上去,但下一秒两把大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咽了口唾沫,只得心里不断反复地安慰着自己,一定不会有事的。
“儿...我的儿...呼...”
苏老二媳妇跑得喘不上气,她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快得就要难以呼吸。
就要快接近的时候,她若有似无地闻到一股香味。
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
不是什么花香,是一种似乎来自最基本欲望的香味,让她有些许熟悉,也有些陌生。
这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莫名激起她一些难以克制的躁动,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但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件事。
孩子!
包袱堆起来的小堆还在那里,但是原本躺着自家孩子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
“不!”
苏老二媳妇有种心中被砸了个大洞的感觉,万念俱灰,她慌乱地扑向那堆东西,不停地翻找着。
可是一处异样的凌乱却像针一般刺痛着她的双眼,让她越发颤抖不安。
紧跟其后的大汉匆匆赶来,见此场景也明白了些什么,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在周围找寻着。
直到,一只沾血的破布鞋被他拿到了苏老二媳妇面前。
“上面有狼毛,该死的狼,让老子碰到了定饶不了它!”
苏老二媳妇脸色如同这片土地一般,干涸死寂,却又炸裂开来。
“啊...啊!啊——
我的儿死啦!”
她抱住头,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这片绝望的荒地里,直到那根弦砰然断开,只剩无声的嘶哑。
天微微亮,但张大嘴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女人眼里却看不见半点光了。
失去意识前,那股香味,怪异的香味,让她莫名抓心挠肝的香味!
成为她失焦的一切感官中,最后一个焦点。
一阵耳鸣莫名出现,苏福儿若有所思地扭过头。
“笃州!”
福儿娘小心地抱着怀里的包袱,激动地指着偷着微光的方向,一座矗立在夜色中的城墙透出了身影。
苏福儿看着那座似乎正在发着光,击退夜色的星火,也跟着阿娘一起松了口气。
越靠近,城墙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那是怎样一座高大的城墙呢?
怎么连投下的阴影也这么大一片?
来不及感慨城墙的高大巍峨,靠近笃州的苏福儿娘俩才发现,
城墙根下那一片漆黑的阴影,原来是一片乌压压的人群。
福儿娘抱着包袱的手紧了紧,和身边的闺女相互对视了一眼。
笃州城外,人们扎堆地躺成一片,乍一看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虫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而那座威严的城墙上,镀着金色的笃州二字庄严且夺目。
.............
沈府,精致古朴的阆苑里,沈相宜掰着糕点喂着娘亲饲养的小鸟。
“小姐,这个是老太太让送来的绣样,说是要小姐亲手仿着绣出来。”
“什么?!”
沈相宜举着那栩栩如生的蜡梅手帕,欲哭无泪。
“你祖母关心你,是好事。”
一旁理账的沈夫人抬头笑了笑,继续低头打算盘。
“不要,娘亲!我们家这么有钱,要什么好料子买不到!娘亲!我不学,你快告诉爹爹,叫他写信给祖母,不要管我嘛~”
沈相宜扑到自家娘身边,刚码好的算盘珠子被她晃得散乱无章。
“胡闹!上次你偷偷写信让你爹给你出头不让你上家里私塾的后果你忘了吗?若是你祖母当时真跟你爹断绝关系,你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沈夫人这次却没有纵着女儿的小性子,反而少见地对沈相宜训斥。
“娘!祖母本就偏心,我们大房明明最辛苦了,但她从来都当看不见!”
沈相宜瞬间委屈,红了双眼,愤愤不平地说道:
“爹爹成日在外奔波赚钱,养活这偌大的沈家,他们那几房哪个不是花着我家的钱,但是祖母偏偏对爹爹最不待见!”
“住口,谁教你这样想的!你现在就回屋绣东西,没有绣好前,哪都不许去!”
沈夫人打断她的话,一只手重重拍在桌案上,刚吸了墨水的毛笔随着震动滚落在地上,墨汁染在了沈相宜的鞋上。
沈相宜低头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双淡粉色缀花锦面鞋被染上了墨渍,一直藏于心底的不服气也在这一刻爆发。
“娘你老是帮祖母说话,我从小就没见过爹爹几面,祖母不心疼爹爹就算了,还要成日管我嫌我!”
沈相宜将绣样摔向地面,平时灵动的双眸此时却含着水光,但是还是倔强的不肯淌出来。
“娘,我们家这么有钱!凭什么什么事都得听祖母的!”
沈相宜跺了跺脚,一脚踩在那块蜡梅手帕上,摔门而去。
“哎......”
沈夫人无奈地扶着额头。
“夫人,小姐还小,不知道这些深浅道理,夫人不要生气。”
一旁的嬷嬷连忙上前安慰到。
“嬷嬷,我不是生气,宜儿被我惯坏了,她还不知道,这世间,有钱并不是就能解决万难的道理。”
沈夫人摇了摇头,她何尝不想念自己的丈夫,被老夫人立规矩的时候又何尝不难受。
宜儿自小父亲就不经常在身边,她总是忍不住更疼爱宜儿一些。
现在却惯得孩子这副骄纵的性子,平日里总想着这样也挺好,不用受委屈也不容易被欺负,但现在却也隐隐担心了起来。
“夫人倒不必这般担心,小姐自然有小姐的福气,只要沈家步入仕途的孩子多了,将来整个沈家都是小姐的后盾,自然不必太懂事。”
嬷嬷拾起毛笔,递给一边收拾的小丫鬟,摸了摸自家夫人的肩膀宽解道。
“是了!只要沈家立起来,将来也不怕宜儿受欺负,待会多给私塾放些炭盆,一定要用上好的炭,万万不可冻着这些族内子弟。”
沈夫人像是找到动力,又重新坐起来,继续提笔,笔尖在账本上一顿,又抬头吩咐道。
“嬷嬷,你去让织霞坊的老师傅给宜儿新做一双一样的绣鞋,我刚才说话有些重了,你帮宜儿安排个绣品给老夫人那边应付过去。”
嬷嬷了然地点了点头,应声退下。
...............
“二牛坐好,现在该我扮大夫了,快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瞧病。”
扎着冲天辫的小妞奶声奶气地把手搭在挂着鼻涕的二牛手上,装作给人把脉一般。
“别乱动啦,来,现在睁开眼睛,让我看看你的舌头!”
二牛不满意地吸了吸鼻涕,不情不愿地配合着。
“二牛!你眼睛太小啦!我都看不到你舌头啦!”小妞不满地叉腰。
“哇——”
下一秒,二牛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一起大大张开。
“这才对嘛!这下眼睛舌头都能看到啦~”
小妞满意地拍了拍手。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妞顺着二牛的目光回过头,下一秒,两个鸭蛋一般大的小嘴一起出现了。
柳乐妤和一群背着药箱的同门正翩翩而来,一边的牛车上还坐着一个白净如仙童般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