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大婚之后的朱标太子,已经正式监国,为朱元璋处理政事分忧,很明显,朱标太子的能力是有的,但是这心性和身体嘛……
“这都是什么奏折啊!絮絮叨叨几千字,然后居然就是想让我给拨粮几千石,居然从当地几百年前的传说给我讲起,他咋不从神农尝百草讲呢,这还能和粮食挂上钩。”
朱标骂骂咧咧地将一份奏折扔到一旁,朱元璋嘿嘿一笑,捡了起来。
“你这算啥,咱前几天批了个折子,那个叫啥,茹太素写的,这人还真是个怪人,每次奏折都几千字起,这次更夸张,上万字了,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别人给咱念,念到七千多字的时候还是满纸废话,不知所云。”
“后来呢?”朱标开始好奇。
“后来咱实在是气不过,把那茹太素喊过来了,一顿臭骂,然后还拉出去打了顿板子。”朱元璋实在是憋不住笑。
“干得漂亮,老爹!”
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等咱冷静下来,咱就让人接着把那折子给咱念完,然后发现一万多字的时候,这老小子提出了四点建议,还确实有可取之道,但是他前面那东拉西扯一万字是干啥?然后咱就下令,以后奏折都不能超过五千字,这你现在看的都是删减版本了,就这,咱一天还得看几百封折子。”
朱标咧了咧嘴,“谁有您这么好的精神头啊,一天几百封折子还得写批复,反正我这身体和精神头是赶不上您,现在看得我都头晕目眩的。”
朱元璋一脸关切地看着儿子。
“怎么?刚大婚就体力不继?你这身子骨还是虚弱啊,等咱让御膳房和御药局给你弄份大补汤,好好补一补。”
朱标脸臊得通红,“您现在都是皇帝了,怎么还没个正形,咱爷俩说的是一回事么?”
“咋不是一回事?这体力精力不济可不行,咱还等着抱孙子呢,照你这个体格来看,岂不是还得很久,咱和你娘可不想等太长时间……”
朱标瞥了他一眼。
“我说的压根就不是一回事,那方面我行!而且很行!不耽误你抱孙子。可就是个好人,一天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奏折也是头疼,也就你这个开国皇帝,马上天子能看下去了。”
“怎么说?”朱元璋颇为好奇。
“体格好,精神头足,谁能比过您啊!要我说啊爹,你手下那么多能人,干嘛不把事情交给他们,总结提炼然后跟您汇报不就行了。”朱标一摊手。
“信不过啊!咱真是信不过,这帮人的脑子里谁知道想的什么事,如果勾结在一起,商量着对咱,对大明不力怎么办?就像那胡惟庸,咱用着他,也防着他呢。”
“可是您总得放权给他他才能露出马脚不是,而且我倒是觉得,不光是我,后世的后继之君也怕很难有精力去处理那么繁杂的政务,举国之大,万千事物加在皇帝一人身上,一般人可都受不了。”
朱元璋没有直接回答朱标,反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这胡惟庸一当上宰相,刘伯温就急着向咱乞求辞官回乡养老啊,确实有意思。”
“我如果没猜错,你不想让他走吧。”
“对!刘伯温有多大的本事,你和我都是知道的,这样的人如果落到了别人的手里,那对咱,对大明都是不利的,我倒是想留住他,可是他之前在朝堂上都那么说了,我怎么能一点余地都不给他啊……”
朱标看着眼前的朱元璋,用一句最精辟的话总结了他。
“爹,我觉得您好像有被迫害妄想症,思想也只能停留在地主阶级。”
朱元璋挠了挠头,“啥叫被迫害妄想症?不过你小子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现在连你爹你也敢骂了!”
朱标一惊,“我那是夸您呢,您不是不懂什么叫被迫害妄想症么,您怎么能说我是骂您呢?”
“少来!咱是听不懂,但是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你不还说咱是个地主么?那地主能是什么好东西?咱小时候那村里的地主可是坏透了!”
“哎呀,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想想,您是大明的皇帝,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不就是天下间最大的地主么。”朱标一通有理有据的解释,倒是成功将话圆了回来,避免了再次挨揍的下场。
朱元璋放下抚摸着腰带的手,摸了摸下巴。“你要是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咱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地主,但是可能咱一开始就想当个地主,现在也是。咱只要有大明,有你娘,你们兄弟姐妹,咱就满足了。”
朱标看了看时间,“爹,这时间可不早了,我可不管您啦,我要去休息啦,这些烦心事还是您自己处理吧!”
朱元璋有些疑惑,“这才下午你就要走了?陪媳妇也早了点吧?”
朱标:“我要严格遵守三个时辰工作制,然后早睡早起锻炼身体。保证有个好体格,再说了,之前没有我帮您您不也能处理好这些政事,不差我这几个时辰了。那刘伯温要辞官回乡,好歹我也是他的学生,不得去送送慰问两句啊,您忙着吧!”
朱元璋叹了口气,“行吧,那你就去吧,那补身体的药你还要不要,要我就晚些让人送你宫中。”
朱标一脸无语,“我不是告诉您我这方面很行么,用不着那些东西!”
“咱不是担心你身子骨弱嘛,那都是上等药材,没有副作用的,你当真不要?”
朱标:“不要!”
朱元璋:“真不要啊?”
“好吧,那您让人偷摸送去,可别声张,我走先!”
朱元璋:“……”
看着朱标的背影,老朱也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臭小子,还真的是鬼灵精的,不过啊,他说的也没错,咱就是个地主,大明就是咱的牛和土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咱现在都有了,咱这一辈子,足够了!”
可能从一开始,洪武皇帝想要的也并不多,只是几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随后,朱元璋伸了个懒腰,缓解了全身的疲惫。
“刘伯温呐,你想回青田养老,怕是没那么容易,咱有能力让你回去,也有能力让你回来,没有你这鱼饵,咱怎么能钓起来那条大鱼呢……”
朱标乘着轿子,来到了刘伯温的府上,身为伯爵,刘府的气派程度可远远比不上其他的开国功臣,甚至略显寒酸,为了敲打他,朱元璋可没有给他太多的俸禄。
“麻烦通传一声,就说太子朱标来看望诚意侯刘伯温。”
守门人不敢怠慢,不多时,刘伯温便带着长子刘琏出门迎接。
“老臣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将刘伯温扶起,朱标露出了微笑。
“老师不必行此大礼,听闻老师有辞官归隐的念头,特此来探望。”
刘伯温无奈苦笑,“我风年残烛之躯,怎敢劳烦太子殿下来此探望啊,刘琏,快吩咐下人备茶,太子殿下这边请。”
跟随着刘伯温来到了内堂,下人的茶也上来了,朱标抿了一口,便察觉到这是寻常百姓才喝的粗茶,有些苦涩。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我府中只有些粗茶,希望太子殿下不要见怪。”刘伯温看出了朱标的为难。
“我哪里是嫌茶叶不好啊,我只是没想到老师居然如此清贫,也是我这个做学生的失职,应该多给老师家中送些粮米细软。”
刘伯温笑着摇了摇头,“我本就不贪图锦衣玉食,能有粗茶淡饭,寄情文学山水已经是乐事一件,更何况之前皇上给官员涨了俸禄,我那些钱,日子倒还过得去。”
“那老师为何执意要辞官回乡呢,您知道我父皇那人的疑心病很重,你在胡惟庸上台之后提出辞官,他肯定会多心啊,认为你是不得宰相之位,愤而辞官。”
刘伯温点了点头,“我当时确实是没想到这一点,人们老说青田先生卦能通灵,可是我又不是神仙,更何况,揣测天象容易,揣测圣意难啊!那胡惟庸是李善长一手提拔的,他们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我如果没猜错,他上位之后肯定会和皇上进言,细数我的过失,然后把我铲除,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自己主动请辞呢。”
朱标又喝了一口粗茶,“那老师为什么不当这个宰相呢?以您的声望资历,当个宰相还是容易。”
刘伯温笑了,“我平日里好为人算卦,当然也会为胡惟庸算卦,卦象上说他命里必有一劫,避无可避,而此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如果说谁想对他动手,那必然是皇上看不惯他的娇纵,宰相一职,自古便与皇权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我猜,陛下如果借着收拾掉胡惟庸的契机废除宰相制度,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去争当这个替死鬼呢?”
朱标心中不禁赞叹,这刘伯温果然已经到了多智而近妖的境界,朝局上的事情他自然是能看得清楚,只是不愿意参与其中罢了,他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但是无论从哪个方面讲,他都应该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只有祝老师一路顺风了。”
朱标一拱手准备离开,刘伯温便送他到了门外,却突然开口。
“不知道,我送给太子殿下的书您读没读?”
“最近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翻阅。”
刘伯温一捋胡须,笑道。
“有时间可以读一读,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更有万里江山。”
“学生受教了!”
上轿子之前,朱标还是按捺不住,问出了他颇为好奇的一个问题。
“人人都说青田先生刘伯温算无遗策,可是老师,我想知道,您为自己算过命吗?”
刘伯温仰天长叹。
“自己的命,又岂是自己能看清的,我的命,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