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医的药方如期完成,经妓院的妓女试验,避孕效果完全达到了预期,无限接近百分之百。至于毒副作用,更是完全没有,各位久经风月场所的妓女都啧啧称奇,只可惜当他们想要再采购这种药品,却发现根本没有机会,毕竟是专供给皇室的好东西,用药颇为讲究,哪有机会流入到民间呢?无数风月佳人在秦淮河畔留下了伤心的泪水,却再也得不到千夜无忧的避孕神药。
值得一提的是,董太医这次学精明了,就连去取药方和结果都是派遣座下小童前去。看样上次被人指责为老不尊,流连妓院这件事情,给董太医的苍老心灵留下了深深的伤痕,怕是终其一生也难以抚平。
等朱标确定了药方和药效,董太医便以年事已高为理由,请辞归乡。从此身边只有几个学生和药童,泛舟山水之间,倒是另一番生活了。
入夜,药童将熬好的三碗药悄悄地送到了东宫。
两碗恢复元气的药朱标当然一人一碗,监督着二女服下。至于另一碗泛着红色的汤药,朱标自然能解释清楚,他来到了常青儿的寝宫。
“这是太医给你另外开的一碗药,也是滋补的药品,喝了吧!”
常青儿眉毛轻挑,“那为什么吕妹妹没有这碗药呢?标哥哥可不是小气的人,一碗药,总不至于,只有我这个太子妃才有资格喝吧?”
“嗯……那是因为,你们两个人的体质不同啊,你的体质比她要差一点,所以只有你才有这碗药。她要是喝了反倒是对身体不好!”朱标没有支支吾吾,反倒是逻辑清晰地说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谎言。
常青儿叹了口气,“标哥哥,你知道吗?你真的不擅长说谎。”
朱标挠了挠头,“怎么可能?我可是最擅长说谎的啊,那些大臣还有我父皇母后都被我唬得团团转呢!”
其实朱标不知道,应该说所有人都不知道。朱标每次说谎的时候,左边眉角总会不自觉地挑动一下,幅度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件小事,朱元璋不知道,马秀英也不知道,只有常青儿,陪了他二十年,才能看出这如此细微的差距。
常青儿吹了吹手中暗红色的汤药,露出一个无法言说的笑容。
“所以这碗到底是什么?慢性毒药么?难道说我已经开始碍你的眼了,所以在想如何才能把我无声无息地毒死?”
朱标气得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你这个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我要是想毒死你还要等今天?再说了,就算你要我这么干,我还舍不得呢!”
“那这到底是什么药啊?你就不能诚实点告诉我,我们可是夫妻啊,有什么事不能和我一起说,一起分担的呢?就算我有什么不治之症,你也得告诉我啊!”常青儿颇为委屈。
朱标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搂入怀中。
“你别乱想,你哪有什么不治之症,你这么壮实,一顿能吃两碗芙蓉雕花汤圆呢!哪有什么不治之症啊?”
“那你不对我说实话,我可不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么。”常青儿委屈的小泪珠已经滴到了朱标的胸口,沾湿了衣服。
“好好好,我都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胡思乱想!”
常青儿异常认真地点了点头,甚至伸出了四根手指头,“我发四……”
“发誓就不用啦……其实这碗药是让你不会再受孕的药,我找太医调配的,花了好长时间,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
“所以,你是不希望我再有你的孩子了么?”
朱标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要架空你,也不是讨厌你,其实只是因为上次你生完孩子,太医找到我,跟我说你身体其实很不好。生了三个孩子之后已经非常虚弱了,元气也亏损得严重。如果再要孩子,很有可能要命……所以我才给你求了滋补的汤药,也尽量不跟你同房。但是我一冷落了你多长时间,你就开始闹情绪,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为了这副药,老董太医差点晚节不保……”
常青儿非常疑惑地盯着朱标。
“为什么研究药还会晚节不保?”
“哦,没事,他只是去妓院找妓女测试药效,被人发现然后举报了,然后朝堂中就传开了,董太医以七十岁高龄嫖娼这件事。”
常青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没帮董太医辩解一下啊?他也太冤枉了吧!”
朱标摸了摸鼻子,“你清醒点,我要是没帮那老头子解释,他还能这么逍遥快活么?现在都寄情山水了。要是嫖妓罪名成立了,他这一把老骨头打几板子不就散架了么?”
常青儿点了点头,“确实,那你是怎么说的啊?”
“我就说是我派董太医研发新药,要去妓院进行测试……”
“他们信了?”常青儿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多新鲜呐!那测试什么避孕的药,治疗花柳的药,去妓院进行测试不都是非常切实可行的么?而且咱确实也没说谎啊,董太医本来去妓院就是为了测试药效的。”
常青儿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么?那董太医只是去测试药物的?没有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朱标想起了董太医单薄的身体和颤抖的手指,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于是他一脸坚毅地回答。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
“所以啊,这碗药喝了吧,喝完你好我也好!”朱标将手中汤药递给常青儿。
“好吧,既然是你希望的,那我喝了便是,不过标哥哥啊,我记得刚才外面好像送来了一封奏折,挺紧急的,好像放在正殿,你可别忘了批复,要不然明天你父皇会怪罪你的。”
朱标挠了挠头,“我怎么不记得啊?我现在去看看去。那你记得把汤药喝了啊!”
常青儿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朱标的身影逐渐消失,然后将手中的汤药倒在了花盆中……
其实,我不在意的。
……
一夜缠绵,一夜无话。朱标整理好了衣冠,然后带着满脸的满足和笑容走上朝去。
今天的早朝,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暗流涌动。原因很简单,因为朱元璋手中多了一样东西,锦衣卫递上来的,胡惟庸庞大的人际关系往来情报。
朱元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龙椅上,缓缓开口。
“朕最近听说,朝廷中有点不安分呐!咱听说,有人互相勾结,有人贪赃枉法,还有人阴谋作乱,上下其手!甚至占城国的使者来进贡!咱居然都不知道!要不是宦官出来碰巧见到了,咱还被蒙在了鼓里!咱大明,泱泱大国,居然对远道而来的朝贡使者如此怠慢!尔等该当何罪!中书省的人都给朕滚出来!”
中书省一众大臣,纷纷神色大惊,急忙跪下磕头。
胡惟庸率先开口,“是臣等疏忽,请皇上治罪!”
汪广洋也急忙随声附和,“臣等有罪,但是臣认为,这件事主要的责任并不在中书省,中书省固然有失察之罪,但是外邦来朝贡之事,一向都是由礼部接待,一体汇报。这件事,臣认为,还是礼部的责任!”
朱元璋饶有趣味地看了看二人,心中暗道:原来你们俩早就穿了一条裤子了,难怪啊!
但是朱元璋身为一代帝王,自然不会暴露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就着汪广洋的话就坡下驴。
“礼部的东西给咱滚出来!”
礼部尚书领着礼部侍郎们跪倒在地,心惊胆战。但是在这种甩锅的时候,怂,可就失去了唯一的机会了……
“皇上明察!臣等确实接见了占城国的使者,而且还好生招待。至于乞求皇上接见的折子,我们礼部早就在一个月之前就上呈了,但是如果皇上没有收到,那只能证明是有人扣留了折子,臣如果没记错,能有这个机会的,只有中书省吧……”
看着两帮人狗咬狗,朱元璋的内心兴奋不已,甚至还想着,你们吵得闹的再凶点……
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帝王,朱元璋的表面仍然是气愤不已。
“你们这帮狗东西,今天居然在这推卸责任了!好!那咱给你们个机会!都给朕关起来,好好审,细细审!咱一定要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封折子!咱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的责任!毛骧!现在马上带人去查!去中书省,给咱翻个底朝天,把折子一封封地查!”
毛骧领命,带了一队人去中书省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调查。殿中跪着的两帮人都是胆战心惊,礼部的人怕这封折子被中书省的人销毁,中书省的人更怕这封折子被发现……但是他们谁都出不去门,谁都安排不了,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等!
两个时辰转眼即逝,但是对于奉天殿中跪着的各位官员,这无疑是生命中最漫长的两个时辰。
毛骧带人回到了殿里,递给朱元璋一封折子。
“启禀皇上,这就是在中书省翻找到的,藏的颇为隐秘。”
朱元璋接过折子,耐着性子看完,随后一把将折子扔在了大殿之中。
“中书省的人!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到底是谁负责的?要是没人承认,咱可就要严加审讯,通通论罪了!”
胡惟庸瞟了一眼汪广洋,随后跪地磕头。
“启禀皇上!这礼部的折子,一向都是由专人负责的,如果皇上想论罪,也应该要找专人论罪……”
终于开始狗咬狗闹内讧了,朱元璋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
“谁是专门负责礼部折子的人?”
胡惟庸连头也没敢抬。
“汪广洋,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