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府。
贺无敌端坐在大椅上,看着面前的两男一女,目光中满是恼怒。
“侯爷?不让我们坐下来,好歹我也是陛下封的银刀,专门查清你满门被杀的案子。”
王来出声提醒着对方,语气中有些不满。
这进门一盏茶的功夫了,也不说让他们做下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以为是熬鹰呢。
别看自己只是个银刀,但也是身负皇差。
你一个侯爷怎么了,再大的勋贵也不能拿豆包不当干粮。
惹急了我,
我关门放和尚!
听到王来说话,贺无敌粗着嗓子提醒道:“王银刀,不知道你来府上要做些什么,本将军现在可没空跟你们废话,查不清谁杀了我儿子,陛下面前我参你一本。”
“侯爷可知查案三要素?”王来提出疑问,见贺无敌没有反应,便自顾自回答起来,“勘察现场、收集线索、大胆分析小心求证!我这趟来是想看看贺府那些死去的人,这才好安排后续的工作。”
“你要开棺验尸?”贺无敌怒目圆瞪,眼中怒火夺眶而出,“不可能!”
“侯爷既要找出凶手,又不让看尸体,要不你去陛下面前自己说,这案子不要我查了!”王来态度坚定。
“拿陛下要挟啊?你还愣了点,要破案可以,惊扰我儿的亡魂,我贺无敌第一个不答应。”
“你~!”
贺无敌冷笑一声,直接端茶放到嘴边,贺无敌身边的管事察言观色,当即指挥下人将王来三人轰了出去。
镇远侯府外。
和尚双手合十,一脸慈悲:“既然不让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善哉善哉。”
王来瞪了这个巴不得回去的和尚,冲沈幼娘使了个眼色。
“要不,咱们硬闯灵堂,给他来个先斩后奏?”
“我看行!最好砸晕镇远侯,给他的儿子来个全面身体检查。”
王来、沈幼娘两人越聊越兴奋。
“贺无敌,听安民卫那些人说,那可是合一境的强者,在北境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杀神,你们摸进去,谁砸谁还不一定。”
和尚悠悠吐出一句实话,打断了两人光天化日下的YY。
沈幼娘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这贺无敌不将她当回事,这可让这个素质大王积攒了满腹经纶。
这要是不闹上一闹,心中憋得慌。
听到和尚的忠言逆耳,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和尚,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们别乱来啊,老衲我要喊人呢。”
“喊个锤子,让你帮忙下,很合理吧。”
——
镇远侯府鎏金门环上凝着黑褐血痂,两只石狮眼窝里积满苍蝇,嗡嗡声搅得人心烦。
王来三人再次返回正门口,门子换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他们看到后纷纷露出不屑的眼神。
“侯爷已经出门了,府里不让进,没规矩的狗东西,识相点还不滚!”
为首的门子长着一张刀疤脸,他独眼斜睨王来,喉结上的狼头刺青随冷笑蠕动。
院子里、隐约传来铁链拖地声,混着犬类呜咽,空气里飘着腐肉腥气。
“狗东西喊谁呢?”
“狗东西喊你!”
“知道自己是狗东西就好,本官身负皇命,赶紧滚开,陛下说了,阻扰本官办案,死了也白死!”王来习惯性扯大旗要先威胁下。
没想到,沈幼娘嫌弃他墨迹,半腰高的人几步到了门前,抬脚便踹了出去。
“规矩?你姑奶奶我踹门时,你爹还在娘胎里打转呢!”
咣当!
一盆腥臭血水泼面而来,和尚身上金钟罩自动运转,身体被事,但被身上的衣服却是湿透了。
“大胆!”
王来看到自己的气氛组被欺负,身影忽如青烟,五指泛起玉色。
靠他最近的门子贺彪只觉腕骨剧痛,整个人飞了出去,那精铁门栓被王来一击,竟被生生扯断。
三寸厚的朱漆大门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他瞥见王来一脚迈入前院。
“敌袭!!敌袭!!”
镇远侯府外顿时大乱,脚步声骤然从前院传了出来。
王来跟沈幼娘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喊道:“和尚,快上,靠你来拖着他们了,我们负责检查尸体。”
和尚被两人推出,先是一呆,而后气急败坏喊道:“怎么受伤的每次都是我!”
王来两人压根没有搭理他,此时身子已经步入了后院的灵堂。
刚入令堂,只觉身子阴冷,七盏长明灯围着一具金丝楠木棺。
贺豹仰躺其中,锦袍玉带穿戴齐整,脖颈紫黑勒痕被胭脂草草遮盖。
沈幼娘踮脚扒棺沿,鼻尖几乎贴上尸脸:“喉骨没断,指甲缝有东西,额……这是,冰蚕丝反光!”
她突然缩手,指尖燎起水泡。尸身心脏处鼓起个血包,眨眼涨成拳头大小。
“退!”
王来拎起沈幼娘后领暴退三步,棺中红光炸裂。
地阶火符的焰浪舔舐梁柱,热浪掀翻供桌,和尚袈裟鼓胀如金钟,将二人扣在身下。
瓦片簌簌坠落中,沈幼娘袖中银绫毒蛇般窜出,缠住窗外一闪而逝的黑影:“给姑奶奶我下来!”
黑影凌空折腰,三枚透骨钉直取她眉心。
王来足尖点棺腾起,游龙步踏过焰浪,五指如钩扣住刺客天灵盖:“谁派你毁尸?”
刺客喉结滚动,王来嗅到苦杏仁味,反手卸了他下巴——晚了。
黑血从耳鼻涌出,尸身抽搐着指向灵堂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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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诀!”
沈幼娘并指按在刺客尸首眉心,银芒自瞳孔炸开。
尸身剧烈震颤,一缕黑烟钻入她鼻孔。
王来只见这丫头骨骼噼啪作响,锦缎衣裳突然宽大如袍——原本不高的身材,竟缩成八岁女童!
“王八羔子鞋底沾紫藤花粉!”奶音骂街比往常更刺耳,沈幼娘甩出缩水的千针绫,银丝缠住贺彪脚踝,“北境独有的玩意儿,你当姑奶奶我瞎?”
贺彪拔刀欲斩,刀锋却被青光钳住。
王来阳春诀催动下,五指生生捏碎刀身:“贺护卫常去北境赏花?”
角落里和尚突然闷哼,金钟罩裂纹蔓延。
他一口血喷在棺椁上,血珠竟顺着楠木纹路游走,汇成个扭曲的“祭”字。
“血隐符……”王来并指抹过棺盖,阳春诀青光所过之处,朱砂符文显形,“连亲儿子棺材都下咒,贺无敌够狠。”
符文骤化火蛇扑来,他拽过贺彪挡在身前。
焦糊味弥漫时,院外忽传来马嘶。
一匹黑鬃马撞破照壁,马上人玄甲染血,掷来枚铜牌嵌入地砖:“侯爷有令,三日后开棺验尸——”
铜牌正面刻镇远侯,背面贺无敌,总共六字,边角却沾着北狄狼头徽记的金漆。
沈幼娘蹦起来踢了人高马大的和尚一脚:“老秃驴,驮我上去!”
和尚闭目摇头,指了指自己开裂的嘴角——金钟罩的反噬让他连牙关都张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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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时,三人蹲在侯府西墙根分赃。
沈幼娘把铜牌塞进襦裙暗袋,奶音凶巴巴:“这玩意归我,那刺客身上的毒针归秃驴。”
和尚摊开掌心,三枚透骨钉已锈迹斑斑。
钉尾刻着蝇头小字——“黑风”
王来撕开右臂焦黑的衣袖,阳春诀青光在皮肉下流转:“这名字我怎么有些耳熟。”
“北境黑风寨,游离在正邪之间的一股民间力量。那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给钱就干事,不管对错,只论多少!”
沈幼娘刚说两句,突然拽了下王来的裤腿,低喝道:“低头!”
嗤啦——
一支鸣镝擦着他发髻掠过,钉入槐树三寸。
箭杆缠着血书,上面写着:“别多事,不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