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听到秦豹的声音,仿佛如闻天籁,紧绷的一口气也随之放松,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吩咐道:“准了!”
秦豹神色镇定,高声道:“启奏陛下,黑衣卫已经完成窦家的查抄。目前统计的数额,有黄金五万两、白银三十万两,还有诸多的珍宝玉器。所有物资,都清点完毕。”
轰!!
窦铮和窦荃彻底懵了。
这么快就被查到,虽然没有把家族的财产都查出来,却证明了他们欺君。
窦铮跪下道:“太上皇,救命啊!”
窦荃说道:“请太上皇网开一面,窦家愿意捐出所有的钱财。”
宣武帝朝秦豹投去赞许的神色,转而道:“父皇,看到了吧?您平日里多有赏赐,对这些人处处照拂。”
“您要点银子修道,这些人连九牛一毛都不愿意给,还处处哄骗您。”
“不是欺君之罪,那是什么呢?”
宣武帝正色道:“请父皇明鉴。”
太上皇也是铁青着脸。
开国勋贵后人,是他最器重也最信任的。没想到一点点的钱财,都不愿意给他。
太让人失望。
即便如此,太上皇也念旧。
人越老,就越念旧,因为故人如风中落叶不断飘零,陪他走到最后的人越来越少。
太上皇沉声道:“皇帝,他们有错,却也忠心,酌情处理吧。”
宣武帝说道:“既然父皇开口,儿臣就不灭族了。”
“窦铮、窦荃欺君,必须严惩。”
“褫夺窦铮的荣国公爵位,贬为庶人。罢免窦荃的禁军副统领,贬为庶民。”
“窦家贪墨的钱财和物资,全部充公送入国库,窦家人返回原籍居住。”
窦铮彻底慌了。
窦家的原籍在威武县,距离咸阳很远。窦家没了权势,回威武县等于是流放。
窦铮以头叩地,泪流满面道:“太上皇,求您救救窦家。想当年,太上皇征讨羌人,家父舍命保护,才护住太上皇的性命,请太上皇开恩。”
窦荃也叩头道:“窦家被查抄,还怎么活啊。”
太上皇的心中也不舒服。
这些人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只是想利用他,否则,怎么会捐点钱都不乐意呢?
太上皇拂袖道:“皇帝已经网开一面,你们还不满意,改为流放吧。”
“不,草民满意。”
窦铮连忙改口,回答道:“我窦家,愿意回原籍去。”
窦荃心中恨啊。
可是皇权碾压下,窦家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也屈服表态,愿意回威武县原籍。
太上皇处理了事情,继续道:“皇帝,窦家查出了五万两黄金、三十万两银子,还有无数的珍宝玉器和物资。朕也不要物资和地契住宅,黄金和银子归朕,你派人送到兴庆宫。”
宣武帝面颊抽了抽,问道:“父皇,不是五十万两银子吗?朝廷也缺钱啊。”
“朝廷缺钱,是你的能力不够。”
太上皇哼了声,强势道:“一句话,你给不给吧?”
“给!”
宣武帝选择了忍辱负重。
真要和太上皇闹起来,对他并不利。
今天拿下窦家,又掌控了禁军副统领这个官职,他就能安排自己人去接管。意味着,咸阳的禁军彻底纳入他的控制。
这才有了军权。
虽说勋贵在军中还有嫡系,忠王也有势力,宣武帝的整体实力却又上了一层楼。
太上皇拿到钱,脸上笑容绽放,赞许道:“你是孝顺的。”
宣武帝道:“孝顺父皇,是儿臣该做的。”
太上皇捋着颌下稀疏的胡须,目光忽然落在秦豹的身上,问道:“你是秦豹?”
“是!”
秦豹不卑不亢回答。
太上皇沉声道:“听说你在蕴华楼击败吴贤,代表凉国参加四国文会?”
秦豹再次道:“是!”
忠王想着自己安排的吴贤落败,心中不爽快,拱火道:“父皇,秦豹是常平侯的儿子。”
“在蕴华楼的选拔中,力挫吴贤。”
“据说,秦豹精通各种杂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忠王笑眯眯道:“依照儿臣看,秦豹肯定会夺得第一,力压其他三国的参赛者。”
宣武帝面色微冷。
忠王是在捧杀。
他哼了声,解释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了可喜,败了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不坠了我凉国气势。”
忠王说道:“陛下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太上皇想着忠王的话,沉声道:“秦豹,你代表凉国参加四国文会,必须有足够的才学。朕来考考你。”
宣武帝道:“父皇……”
太上皇伸手制止,沉声道:“如果连朕的考验都过不了,谈什么参加四国文会呢?谈什么勇夺第一?朕见过吴贤,他拜周朝大儒为师,是个有才华的人。”
忠王附和道:“陛下怕什么呢?父皇也是一番好意。”
宣武帝心头大恨。
忠王这个狗东西,若非太上皇在,他早就处理了忠王的势力。
等着,未来慢慢清算。
宣武帝稳住心神,提点道:“秦豹,好好回答。”
秦豹从容道:“请陛下放心,臣自当全力以赴。”
太上皇想了想,忽然道:“朕一心一意修道,时至今日,对道也似懂非懂。你既然才华出众,见识深远,说说看什么是道?用诗来阐述。”
忠王脸上笑容灿烂。
这真难啊!
忠王阴阳怪气的说道:“陛下选拔的人卓尔不群,才华出众,想必是没问题的。”
“不用你假惺惺。”
宣武帝冷冰冰回答,心中也烦躁。
写诗需要灵感,因为文章本天成,需要一线的灵机和情绪,哪里是随意就能写出来的。
太上皇见秦豹迟迟没有回答,冷声道:“你作为代表四国文会的人,这都答不出来吗?”
安国公李敢也站出来了,附和道:“太上皇修道多年,道法自然,哪里是一个小子能参透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全都贬低秦豹,说秦豹无法回答的。
宣武帝把这些人记在心中,安慰道:“秦小子,保持平常心,不必放在心上。”
秦豹微笑道:“陛下,在下想好了。”
宣武帝惊讶道:“当真?”
太上皇没觉得秦豹的诗能多好,因为要阐述道是什么,不是那么容易的,这远远超出了单纯写诗的事情。
太上皇淡淡道:“说来听听。”
秦豹笑了笑,开口道:“练得身形如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太上皇身形一震。
那布满老年斑的脸上再无轻视,只剩下满满的震惊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