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骂累了,拿着扫帚就这般坐在门口。
宋舟如同丢了魂一般,恍恍惚惚的沿着街走着。
后面他的小厮跟着,满脸的焦急:“公子,公子!”
“公子要去哪里,小六陪着公子。”
宋舟眼神呆滞,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
“错了,一切都错了!”他的脚步踉跄,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虚无之上。
街边的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宋舟目光空洞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那些欢声笑语都与他无关。
雪花悄无声息地落下,沾在他的发梢、肩头,慢慢融化,却丝毫不能冷却他心头那股难以名状的灼热与悔恨。
“公子,当心脚下!是水沟!”小六焦急的喊声划破了宋舟的呆滞。
可他却恍若未闻,依旧木然前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六眼疾手快,猛地伸手一拽,将宋舟拉向一旁。
宋舟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却也因此从迷离中惊醒。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条狭窄而幽深的水沟横在眼前,沟中污水翻涌,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雪花落在水面上,瞬间消融,只留下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宋舟心中一惊,后背渗出冷汗,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宋舟呆立在水沟旁,目光空洞地望向那翻涌的污水,声音低沉而绝望地问道:
“你说我是不是如这臭恶的污水一般,让人恶心,是不是我就是让她这般作呕?”
他的话语在寒风中飘散,似乎连空气都不愿承载这份沉重。
小六闻言,心头一紧,望着自家公子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不知如何安慰。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宋舟眼中的光芒在一点点黯淡,如同即将熄灭的油灯,映照出他内心无尽的痛苦与自责。
雪花依旧静静飘落,却再也无法抚平他心中的波澜。
小六急忙上前两步,眼中满是真诚与焦急,他轻轻拍了拍宋舟肩上的雪花,试图驱散那份沉重:
“公子什么都没做,谁人不知公子是上京有名的才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多少闺阁小姐梦寐以求的良人。是那柳三姑娘没福气,才……才不肯见你。”
“公子这般自苦,不值得啊!您看,这满街的灯火阑珊,哪一处不是公子的才情所照亮,她又怎配得上公子的半分风采?”
宋舟喃喃自语,不由苦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我不过只是想与她相守,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穿透了什么,看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握住了一片虚无。
寒风凛冽,吹散了他的发丝,也吹散了他心中的那份执着与希望。
缓缓闭上眼,任由泪水与雪花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小六赶紧上前扶着他,语气中满是关切:“公子,我们回去吧?”
他小心翼翼地搀起宋舟,只见宋舟身形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昏黄的光晕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落寞。
雪花依旧在空中翩翩起舞,轻轻落在他们的肩头、发梢,却似乎带不走一丝愁绪。
小六扶着宋舟,一步步踏着积雪,缓缓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他们无关,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雪花落地的窸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回响。
“你说魏临被皇城司的人带走了?”柳姝坐在听言对面,眸子中带着冷意。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好好说。”
听言坐起身子,脸色苍白地回忆着那晚惊心动魄的情形:
“那晚,月黑风高,我们与世子行至半途,突然间,四周火把通明,皇城司的铁骑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我们团团围住。”
“他们手持长枪,寒光闪烁,口号震天响:‘魏家贪功冒进,致使数万将士埋骨他乡,今日特来拿人!’话语间,冰冷的锁链哗啦啦作响,直指世子。
他继续开口,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本要挣扎,想着大不了杀出去,以一腔热血溅他们一身。但世子却猛地扔了刀剑,那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铛’的一声落在雪地上,震颤起一片细碎的雪花。”
“他的眼神冷静而决绝,仿佛在做一件早已决定好的事。”
“皇城司的人一愣,似乎没想到世子会如此轻易就范。我还记得,那铁骑的马蹄声在雪地中回响,锁链的哗啦啦声更加急促,直指世子,即便如此,他却挺直腰板,大步向前,毫无畏惧。”
“世子让我们回上京,将此物交给您。”说着
听言颤抖着手,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柳姝。
柳姝先是一楞,却在看见那盒子上刻着的云纹之时回过神来。
她不由皱眉,缓缓将盒子打开。
“咔嚓”一声,暗扣转动,她紧盯着盒子中的物品,只见一封泛黄的信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则是一把古朴的钥匙,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柳姝伸出手指,轻轻捏起那封信,纸张的触感让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信纸上的字迹清晰而有力,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写信人当时的决绝。
看完信后,柳姝冷哼一声,眸中冷光闪烁,仿佛能冻结周遭的空气。
“魏临,你倒是好算计。”她轻启朱唇,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信纸在她指尖轻轻颤抖,被愤怒与不甘揉皱。
烛光摇曳,映照着她紧锁的眉头和紧抿的唇线,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凛冽之气。
就见她猛地站起身,将那信与钥匙掷于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如同她此刻碎裂的心境。
柳姝眼神坚定,望向窗外纷飞的大雪,仿佛在做出某个重大的决定,周身萦绕着一股决绝而悲壮的气息。
“你好好在这养伤,你家世子的事我已经清楚了。”
“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