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愣神的工夫,贺咫已经把马车上的回门礼拿了下来,招呼她帮忙开门。
姜杏忙开门带路,小夫妻前后脚进了院子。
贺咫左手鸡右手鸭,喜洋洋高声唤着:“岳母,我们回来了。”
姚婷玉起了个大早,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忙活,完全没留意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笑呵呵迎了出来。
“快,快进屋。”
她一时紧张,忘了该怎么称呼新女婿。
贺咫笑了笑,“岳母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贺咫?”姚婷玉试探。
贺咫点头,郑重嗳了一声。
两人齐声笑了起来。
姜杏静静站着,看着母亲,心里五味杂陈。
姚婷玉看着女儿纤瘦的身影,瞬间红了眼眶,一句话不说把人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
姜杏躲在母亲怀里,反过来安慰:“娘,说好了不许哭的。我这不是好生生的嘛,您不用为我担心。”
姚婷玉放开她,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说:“让贺女婿见笑了。”
贺咫笑道:“岳母大人让我保护好阿杏,今日我把她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了,您这回总该信我了吧?”
“我自然信你,否则也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你。”
姚婷玉破涕为笑,一家三口热热闹闹进了屋。
贺咫闲不住,放下东西,看见柴火垛空下去好大一截,脱了长衫,挽起袖子,便去劈柴了。
姜杏跟母亲去厨房帮忙,坐在灶前烧火。
姚婷玉隔窗望了眼贺咫高大壮硕的身影,试探着问女儿:“贺女婿,他待你……好不好?”
“挺好的。”姜杏头也没抬,显然没领会她娘的真实意图。
“怎么个好法?”姚婷玉神秘兮兮追问。
姜杏瞬间秒懂了她的意思。
姑娘脸皮薄,只觉得脸上烧得慌,小声抱怨:“娘,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姚婷玉往窗外看了眼,贺咫忙得热火朝天,并没听到母女俩的对话。
她小声却又固执,干脆把话说得更直白。
“这怎么能是八卦呢,闺房之乐,关乎女人一辈子幸福。若贺女婿不知道疼你,只图自己痛快,你这辈子还有什么乐趣。等你将来生儿育女,顾不上他的时候,保不齐他的人和心,都要被外面的女人抢走。在那件事儿上,他得先在乎你的感受,才算是真正的待你好呢。”
姜杏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深意,抬头望了眼母亲,忙又害羞地垂下。
灶膛里火苗正旺,映在她白皙的面庞上,越发娇嫩。
姜杏扭身背对着姚婷玉,心口怦怦乱跳,像揣了只兔子。
姚婷玉绕过去,锲而不舍地追问:“你跟娘说实话,他到底待你好不好?若他年轻鲁莽,咱们势必要叮嘱他几句,免得你们新婚伊始便生出隔阂。”
姜杏脑海里,浮现出几幅旖旎画面。
想起第一晚,他隐忍的汗珠;
还有昨晚的疾风骤雨,雄姿英发……
她低着头,小声回道:“他……挺好的。”
“真的?你可别为他遮掩。”
姜杏点了点头,越发坚定:“他真的待我很好,很顾着我的感受。”
姚婷玉松了口气,随即咧着嘴笑起来。
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多谢观音菩萨保佑,以后我的杏儿婚姻美满,儿女双全,信女给菩萨塑金身还愿。”
“您以前不信鬼神,现在怎么变了?”
“以前不信,因为我婆婆拜了一辈子神佛,最后临死也没把你爹盼回来。如今你离我十二里远,我不能在身边看顾你,唯有托付给菩萨保佑,才能心安。”
儿女是母亲的软肋,为了他们,别说相信神佛,就是阴曹地府,都敢闯一闯的。
姜杏叹了口气,怅然道:“菩萨神通广大,如果能帮我把二婶的性子改一改就好了。”
原以为贺家没有公婆,女儿便少受些磋磨,到底还有个二婶,不由让姚婷玉又揪起了心。
“他二婶很难缠吗?”
姜杏点头,“又懒又馋,处处挑刺,幸亏不是我婆婆,否则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姚婷玉努了努嘴,“贺咫什么看法?在贺家有没有帮你撑腰?”
姜杏点头,乌溜溜的黑眼珠眨了两下,不像在撒谎。
姚婷玉彻底放了心。
贺咫果真没有食言,真正是把姜杏放在心上了。
于是细细问来。
姜杏便把这两日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都跟姚婷玉说了一遍。
“你大姑姐是个可怜人,性子也软,虽然偶尔拎不清,大约跟她过早失去父母和丈夫有关。你不许嫌弃她,要坦诚待她,以后若她再不嫁人,也不许苛待她。”
姜杏点头,“不用娘叮嘱,我会的。”
姚婷玉:“他二婶虽然过分,到底是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必须顾及着他二叔的面子。再者,他三个堂弟还算不错,该给他们的母亲留些面子。”
姜杏点头认同。
虽然她不喜欢贺凌、贺妍,到底有矛盾的时候,他们没有冲出来维护母亲,而跟她对立。
另外,那对双胞胎活泼开朗识大体,是非分明,以后必然是要多多走动的。
姜杏郑重道:“以后做饭家务分工好,一替一天,我跟二婶便没了矛盾,跟二房自然还是多亲近的。”
姚婷玉最后叮嘱,“不管二房如何乱,你们小夫妻不能离心,这才是最重要的。单凭你们刚刚新婚,贺咫就敢在长辈面前替你撑腰,他已经强过世上九成的男子了。”
她努了努嘴,“比那位可强多了,你得珍惜。”
说到这,姜杏突然想起来,刚才在门口遇见许昶那档子事儿,于是胆战心惊地跟母亲提及。
姚婷玉皱眉,摘下围裙想去阻止许昶,两人刚从厨房出来,就见许昶拎着一坛酒,已经站到院子中央。
贺咫招呼道:“许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屋里请吧。”
两个年轻人互相客气着,先后进了堂屋。
姚婷玉愣愣的,有些看不透了。
姜杏彻底想通了,幽幽道:“事已至此,咱们越是躲闪,越让人猜忌,好像我同他不清不楚似的。我的为人,贺咫已然了解,不如趁今天,快刀斩乱麻,一次解决,永除后患。”
她深吸一口气,随着也进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