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小脸腾一下红了。
两人已经达成一致,在实施避孕措施之前,都要克制。
姜杏克制不要无意识招惹贺咫;贺咫克制内心欲望,不能化身猛兽。
这对刚刚开荤且不太年轻的男人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之前他时时盼天黑,现在他最怕天黑。
昨晚后半夜,贺咫实在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去冲了个凉水澡。冲完依旧难受,只能让姜杏尽量离他远一点。
不能有肢体接触,甚至不能让她身上的香气飘过去,让他闻到。
“你可真是难为人。”姜杏笑着抱怨,故意把嫩藕似的胳膊伸过去,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身上哪有香气?你是狗鼻子吗,离着二里地都能闻到。”
贺咫的心旌跟着她的胳膊荡漾,真想一口啃上去。
可是他忍住了。
他只能咬着牙警告:“你要敢再招惹我,一时冲昏头脑吃了你,后果自负。”
姜杏领略过他力气和手段,花样不算多,可耐力吓死人。
算了罢了,引火烧身,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识趣地告饶,乖巧地躺到炕的另一头,安安静静地面壁睡觉。
虽然只留下一个背影,依旧让贺咫心头火烧火燎。
他躺在这边炕头,四仰八叉,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半天,才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梦里的姜杏更可恶,变本加厉,极尽撩拨。
就在贺咫放弃抵抗,准备把她就地正法的时候,鸡叫了。
他醒来时大汗淋漓,为自己又熬过一夜而感到庆幸。
今天小夫妻要去镇上逛街,名义上采买居家用品,暗地里求医问药。
贺咫精神抖擞,看向姜杏的眼神里,都染着炙热。
姜杏尽量避开他的视线,两人一路无话,坐着马车到了栖凤镇的梧桐大街。
街上共有三家药铺,姜杏带着贺咫,先去了济世堂。
之前她常来这家药铺送药材,跟坐堂的孙大夫也熟悉,老人家医术高明,为人和蔼,值得信赖。
两人刚迈进药铺,小伙计抢先认出了姜杏,笑盈盈地便迎了上来。
“姜姑娘来了,好些日子没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姜杏穿着新衣裙,出门之前特意略施脂粉,跟她以往素面朝天的样子,自然不一样。
她一脸娇羞,冲小伙计行了个万福礼。
小伙计眼尖,一下子看出了不同。
以前她乌发如瀑,披散在脑后,如今挽成妇人发髻,斜插着一支步摇。
流苏坠在腮边,一荡一荡,衬得小妇人娇媚丛生。
她居然嫁了人?
小伙计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姜杏道:“这是我夫君,我们有事求诊孙大夫,劳烦小哥帮我们排个号。”
“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孙大夫以后都不来了。”
小伙计的态度,明显变得不耐烦起来。
姜杏问缘由,他只是摇头叹气,却不做解释。
贺咫眼神似刀,那人心里的算计,他早就看透了。
伸手把人拦下,贺咫一脸严肃开了口。
“这位小哥莫走。登门是客,难道这就是你们济世堂的待客之道?如果你不耐烦给我们解释,那我找掌柜的过来,让他亲自给我解释。”
他人高体壮,声如洪钟,这几天憋了一肚子火,开口不善,那气势瞬间把小伙计吓得腿软。
小伙计忙赔礼道歉,小声道:“孙大夫前几日突发急症死了,东家正在找合适的大夫接任,现在还没着落呢。你们要想问诊,等下个月再来吧。”
早这么解释,何至于吓唬你。
贺咫也不追究,抱拳谢过,拉着姜杏往外走。
两人又去了对面的昆玉堂。
昆玉堂的坐诊大夫,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贼眉鼠眼,一双绿豆眼在姜杏身上滴溜溜打转。
贺咫恨不能把他脑袋拧下来当泡踩,拉着姜杏出来,任那大夫在后面大喊:“小娘子别走啊,我医术高明,专治疑难杂症,愿替你分忧。”
贺咫转身,冲他做出个掐脖的动作。
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飘出的嗓音跟鸭子叫似的。
毕竟涉及私密,居心叵测的大夫,还是少接触为好。
两人去了街头的最后一家药店,百福堂。
坐堂大夫六十多岁,花白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把了脉,问了诊,听闻两人求的是避孕的方子,老大夫翻着眼皮打量两个人。
“这种方子倒是有,在我这药店里也能配齐。可那药万分凶险,用多了伤身。我也不瞒你们,隔壁翠红楼的老鸨儿每天都要从我这里拿几十副。有些人用久了,可就真的生不出孩子了。我劝你们慎重,还是请回吧。”
贺咫:“我们也不常用,偶尔一次就行。”
老大夫顿时怒了,“我看你也不小了,怎地只顾自己痛快,不顾媳妇的身子吗?不想生孩子,你娶媳妇做什么?这不是祸害人嘛。”
贺咫被他骂的脸红,拱手告饶,没了下文。
姜杏见不得贺咫受挫,忙解释:“不怪他,是我暂时不想生。”
“傻丫头,别人一成亲,恨不得马上生孩子,好稳固自己的地位。你怎么想不开呢?”
姜杏无奈,扯谎道:“家里条件不好,想先多挣些银子再生,将来给孩子一个更富裕的条件。”
老大夫也不戳破,目光落在她发髻上的银步摇上。
农家女大多穿粗衣布裙,头上多戴木簪子,像这么奢华的银步摇,栖凤镇上也没几个人戴得起。
老大夫态度坚决,贺咫无奈,只能拉着姜杏往外走。
谁知在门口,差点撞上一个人。
“哎呦喂,谁这么不长眼啊,撞死老娘了。哟,这不是贺大公子嘛,幸会幸会。”
对面那位操着一副尖细妩媚的嗓音,听得贺咫只起鸡皮疙瘩。
不用看也知道,面前这人便是刘亭长的相好,翠红楼的老鸨,李珠儿。
贺咫防备十足,两手扶住姜杏的肩膀,把人挪到自己另一边,好像李珠儿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恶疾,看一眼就会被传染上。
姜杏是规规矩矩的女孩子,只觉得李珠儿娇媚泼辣,却没猜出她的身份。
她偏头打量对方,对面传来的香气,就那么铺天盖地涌进了鼻端。
玫瑰味儿的香粉,桂花味儿的头油,梨花熏香的衣裙,对面那位简直像个行走的大花园,从头到脚散发着不同的花香味。
“她是谁呀?”
姜杏扯一扯贺咫的袖子,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