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又惊又喜又担心:“咱们不回去,祖母会担心。”
“我提前跟祖母商量过,让你好好陪陪岳母,祖母她老人家也同意了。”
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姜杏忍不住笑了,在他大腿拍了一下,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收拾了半天东西,生怕忘带了什么。”
贺咫顺势捏住了她的手,大手包小手,有一搭没一搭用指尖在她掌心里画圈。
“早说就没惊喜了,开心少一半。”
贺咫努努嘴,冲姜杏眨眼,“不信你现在跟岳母说,看她的开心有多高。”
姜杏果真探头跟姚婷玉说了,姚婷玉高兴地差点蹦起来,束起围裙兴冲冲进厨房,哼着小曲开始张罗晚饭。
山里天黑得早,趁着太阳没落山吃了晚饭,洗了碗筷。
姚婷玉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床大被子,让贺咫抱到了西耳房。
“夜里冷,一床被子怕是不够,这一床厚被子是双人的,专门给你们回来小住准备的。”
她冲姜杏挤挤眼,自顾自回了自己房间。
关门前,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叮嘱,“这几日我累坏了,睡得沉,夜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娘,您胡说什么呢。”姜杏脸上火烧火燎的。
“这有什么,天经地义,人之常情,谁都一样,有什么好害羞的。你首先得看得开,敢正视自己,也敢跟他提要求,两个人都敞开了心扉,才能品出其中的趣味。”
姜杏拧着眉,显然没听懂。
姚婷玉叹了口气,“以前我出嫁那会儿,专门请了嬷嬷教。如今咱们落魄了,你成亲前又一脸严肃,这些话我也不好意思跟你提,只能让你自己悟。现在你要是还悟不明白,那就去问贺女婿。对于这档子事儿,男人都是天才。”
姚婷玉一边感慨,一边关上房门。
姜杏紧跟其后,来不及刹车,直接趴到门板上。
她懊恼地拍了拍门,低声哀求:“娘,你开开门啊,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
“我一个人睡惯了,你过来我睡不着。”
姚婷玉的声音十分无情。
姜杏幽怨地拍门跺脚,正不知怎么面对,就听贺咫在外边喊她。
“娘子,这两个木盆,哪个是洗脸的,哪个是洗脚的?”
这男人爱干净,每天烧水洗漱,都是他在张罗。
姜杏揉一揉鼻尖,转身心虚地看向贺咫。
他两手拎着两个木盆,正眼巴巴望着她。
姜杏无奈,只好去了西耳房。
确认好了脸盆脚盆,贺咫又去拎水,凉的热的,进进出出跑了好几趟。
这男人精力怎么这么旺盛?一天马不停蹄,赶了那么远的路,又干了这么多活儿,怎么到了夜里还越来越精神了?
姜杏垂头丧气地瘫坐在床上,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困得很,这几日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此时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身心放松,眼皮开始打架。
贺咫忙里忙外,兑好了水,备好了帕子,转头一看,他的小新娘已经蜷缩成一团,直接躺在被子上睡着了。
贺咫上前推了她一下,“阿杏,起来洗漱干净再睡。”
姜杏迷迷糊糊嗯了声,始终闭着眼,“我好困,让我先睡会儿。”
贺咫无奈,只好去拉她,拽着她的两个胳膊,好不容易把人拽坐起来,她却像是没骨头,一松手马上又瘫软下去。
贺咫无奈,粗手大脚帮她脱了外衣,把帕子打湿拧的挤不出水来,又帮她擦了手脸。
就在他的大手碰到裙摆的时候,姜杏突然醒过来。
“你干什么?”
“擦一擦,不容易生病。”
“歇一晚不行吗?”
“……”
他不置可否,揪着她裙摆的手,却没松开。
姜杏知道了答案,茫然望着屋顶发了会儿呆。
贺咫斜靠过来,在她耳朵边小声蛊惑。
“又不用你动,你只管躺着,我来帮你擦。”
姜杏还没坦然到,任他近身伺候的程度。
她默默起身,从床底下翻出专用的小木盆。
“你去外头等着。”她努了努嘴。
贺咫笑着没动。
姜杏气地瞪他,“你要是不去,那就算了。”
“别啊,我去就是了。”
贺咫开门出去,没忘记关门。
姜杏手脚麻利清洗干净,重新穿好衣裳,端着盆去倒水。
刚出门便被贺咫接了过去,“我来吧,你没穿外套,小心伤风。”
姜杏看着他转身,刚想回屋,就听他又问:“等会儿我借你的盆用一下,没意见吧?”
姜杏脸一红,垂首道:“用完洗净放回原处。”
贺咫嗯了声。
躺在熟悉的小床上,姜杏睡意全无。
难道真是因为她太古板了,一想到有些事儿换个地方做,就觉得担忧害怕。
她用大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满头青丝披散在雪白的枕头上,像一朵妖艳的花。
贺咫洗漱干净,正往这边来。
脚步声像是冲锋的鼓点,越来越轻快。
姜杏面红耳赤,在他的手落在门板上时,逃兵似的闭上眼睛装睡。
虽然看不见,耳朵却高高竖起,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她听到贺咫插上门栓,关严窗户,吹灭蜡烛,转身走了三步来到床边。
随即床边一塌,他撩开被子躺下,一个翻身长臂横在姜杏锁骨上。
她呼吸一窒,紧接着高大炙热的身躯,便贴了过来,把姜杏给包了起来。
她刚才还手脚冰凉,眨眼的工夫,便觉得浑身燥热,几乎要冒汗了。
还算理智,她推了推贺咫,只说不行。
“我都洗过了。”他的声音沙哑。
窗外一只鸟飞过,扑棱翅膀的声音,鸟儿低叫的声音,很清晰地传来。
姜杏把他四处作乱的大手拍开,指了指窗外。
贺咫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她的担忧。
愣了一瞬,把宽大的双人被一蒙,两人从头到脚全被罩住。
黑暗、局促,看不清彼此的脸,却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仿佛把两人同天地万物隔开,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勤劳的农夫开始耕作。
吱吱呀呀,单薄的木板床,响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