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霜斥道:“顾祥麟!你手是铁做的吗?哪能这么用!等着,我去拿剪刀!”
顾祥麟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拆了包裹外袋,露出里边琳琅满目的零食和日用品。
可顾祥麟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些东西上,只是不断偷偷拿眼观察沈凌霜的反应。
沈凌霜本来是没那么欣喜的,可是,她余光扫到了顾祥麟充满好奇的目光,就不好意思不高兴了。
“哇。”
“好漂亮。”
“这都是什么?”
“我都没见过……”
“这要怎么用?”
她看一件,就拿起来一件,凑到眼前,翻来覆去地打量欣赏,像一个头回上山采蘑菇的小姑娘,看什么都是好的。
顾祥麟疲惫的心像是终于真的回到了家。
这时,沈凌霜却故意拿起其中的一盒面脂,丢给了顾祥麟。
“这个,你晚点拿去送给许昭昭,谢谢她那么担心你的安危。”
顾祥麟:“?”
沈凌霜继续看她满堆子的宝贝,语气透出几分戏谑,“许昭昭可有名啦,我们学校早就有人说,她是你们杨柳岭村的村花,更是建新中学的校花。她心气可高了,一般人她可不放在眼里。可我看得出,她今天是真的担心你。”
“我不需要别人担心我!”顾祥麟忽然就生气了,一边将那盒面脂塞回给沈凌霜,一边严肃认真地说道:“我只喜欢别人信任我!”
就像,你信任我时那样。
比起喜欢,他就是更喜欢听她说“山里的东西伤不了他”!
顾祥麟气吁吁的,像只发怒的小狮子。
沈凌霜立马停止说笑。
她本来也只是故意逗他,哪知道他会这么生气?
至于许昭昭……
沈凌霜还真没打算替她说好话。
因为,她真心实意讨厌许昭昭!
上一世,顾祥麟娶的第一任妻子,不是别人,正是许昭昭!
那时,人人都说他们俩是金童玉女。
男俊女美,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他们结婚的那一年,沈凌霜才刚刚南下讨生活,她活得艰难,根本不知道结婚的时候,顾祥麟有多开心。
可后来,沈凌霜打拼出一番事业后,返乡探亲,才听人说起。
许昭昭嫁给顾祥麟之后,不愿意随军,说是要留在老家,侍奉老人。
然而,实际上她早就劈腿,暗里跟了在城里棉纺厂当车间主任的一个男人,还和那人珠胎暗结。
顾祥麟当时常年驻扎在部队里,一年都难得回来一趟。
可许昭昭的肚子,却是一天天大了!
一开始,她还想把那个孽种说成顾祥麟的。
但村里还是有很多人读过书的!
哪怕全都是大字不识的农夫农妇,也总有当过父母的人。
谁能任凭她一张巧嘴颠倒黑白,非把这顶绿帽子硬扣在顾祥麟头上?
按照规定,军人是不能随便离婚的。
但许昭昭做到那样的地步,顾祥麟愿意忍,乡亲们都不愿意看他忍。
所以,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和许昭昭离婚之后多年,顾祥麟都不愿意接触女人。
沈凌霜知道他被伤得很深,因此,两人刚刚接触时,她总是小心翼翼的。
现在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渺远得好像一场朦胧的梦。
可哪怕只是一场梦,沈凌霜也不想原谅许昭昭。
她想不明白,顾祥麟这么好的男人,她怎么忍心辜负?
而且,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上辈子恐怕也是许昭昭故意招惹顾祥麟这块木头!
招惹了他,又背叛他……
沈凌霜回想得太用力,一不留神,就把手里的桃酥捏碎了。
啪。
桃酥裂成三块儿,落了她一手的渣。
“想什么这么认真?”顾祥麟捡走掉在她面前桌上的桃酥碎末,“掉了的就别吃了。”
沈凌霜的心思不在桃酥上。
她突然发力,抓住了顾祥麟的手腕,星星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无比认真地问道:“顾祥麟,你知道许昭昭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太了解。”顾祥麟实话实说,“就知道她成绩还不错,总和我排在一起。怎么了吗?”
“没怎么。”沈凌霜盯着手里碎了的桃酥,欲言又止。
这辈子的许昭昭,还没有背叛顾祥麟。
她总不能平白无故编造假话,污蔑许昭昭行为不端。
万一用力过猛,适得其反,让顾祥麟更早注意到许昭昭怎么办?
而且,如果,他就是喜欢许昭昭那种类型呢?
他对她,应该还没有那些懵懂的心思吧?
要是,他现在看待她,就像看待妹妹呢?
这些问题,沈凌霜一个也拿不准。
人的心,只有自己最能看清。
沈凌霜虽然绝对不会对顾祥麟放手,可她也不想以爱情以外的理由,囚困他。
她已经活过一辈子了,见过太多怨偶。
两个人相处得痛苦就算了,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一错,再错,步步都错,最终酿成好几个家庭,甚至好几代人的悲剧。
沈凌霜不想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她最终还是希望顾祥麟过得开心。
“谢谢你愿意和我分年礼。”重新抬起头时,沈凌霜的眼底有一丝倦色。
顾祥麟悄悄捏了把汗,“累了吧?要不,你躺会儿?”
他心里很自责。
今天,确实是他思考不周!
要是他先把包裹放在家里,再去山上,就不会累着沈凌霜这一趟了。
村里人接到消息,陆续来沈家领野狍子肉。
本来就是年初一,大家嘴里都是好话。
再加上又有肉分,乡亲们来来回回都是漂亮话,整个院子里喜气洋洋的。
直到,杜鹃出现。
“哟,瞧瞧,这是谁啊,稀客啊。”
乡亲们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家清高,不稀罕这几两肉呢。”
杜鹃嘴角抽抽,“我不来领,难道都给你们家吗?想得美!”
乡亲们见她还有力气斗嘴,不由得更加来劲。
“杜鹃,你早上不是还在和人说,这辈子都不踏进这座院子吗?怎么转头就来了?”
杜鹃眼一横,后槽牙都忍不住咬紧了。
她是说过再也不和李兰芳来往!
而且,就是在今天早上!
可她哪里能想到,李兰芳生养的那个好儿子,下午就打了一头野狍子回来?!
打了就打了呗,他们家不能自己昧了吗?
也就五十来斤肉,非要这么大方,给整个生产队一起分?
现在好了,她婆婆躺在家里呜呼哼唧,说嘴里没味,就差了一口狍子肉香!
沈阳光也喊腰痛。
自立自强俩小子就更不用说了,吃完午饭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小川又还病着……
家里就剩下她和她公公沈大山能走动,她难道推拒说,自己不愿意来,让她公公沈大山来?
那回头,她婆婆不得事事挑刺,折腾得她生不如死?
所以,杜鹃不挣扎了。
明知道要面对乡亲们的嘲讽,她还是来了。
一切,都看在肉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