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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莽人杨金山

陈援朝今天有点冒险。

《第二次握手》这样的禁书,如果在一群正直的人中间流传,那是什么事也没有。

这世间,有一种人最坏,就是那种踩着别人往上爬的小人。

如果某个小人看到《第二次握手》,拿着它向上面举报,到那时,凡是参与传阅这本书的人,都要跟着倒霉,可能有牢狱之灾。

这个抄本,是他兑现给田青梅的承诺,应该由他亲手交给田青梅,杜绝中间环节,这样才最安全。

但是,他今天却把抄本托付给杨柳,让她转交给田青梅,而且还有范丽华在场。

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

当然,陈援朝也留了后手的。

他默写这个抄本时,用的是后世曾经流行一时的“庞中华体”,与他读高中时的字体迥然不同。

这个时候,庞中华本人还是一个地质勘探队员,正在山野间风餐露宿呢!

如果有人拿着抄本举报,官方来讯问陈援朝,他打死都不会承认这是他的笔迹。

而且,陈援朝也相信几个知青的人品,他只是不相信田集村的人,这才用庞体的。

躺在床上,陈援朝翻来覆去睡不着。

“柳柳姐,我让你转交,其实是想让你先看一遍,早一点了解我,知道我的才华。我知道,你一直想嫁一个有才华的人,让他带你离开这个贫瘠的地方,回到魔都……”

杨柳虽然没上过大学,但人家是在大城市长大的,母亲又是医生,自小的教育就十分严格,可以说,她现在的文化知识都胜过那些依靠推荐才能上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

前世的陈援朝,只是高中文化,无论见识和学识都比杨柳差太远,这也导致他一直不敢跟杨柳表白。

这一世,陈援朝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在短时间内打动杨柳,他想尽快与杨柳拉近距离。

这也是他今天甘愿冒险的原因。

“柳柳姐,等我成了杨老九的关门弟子,别说田集这帮人,放眼红星公社,敢欺负我的人都没有。到时候,我就能保护你,让你放心大胆地扔掉那颗臭药丸,做一个正常人……”

白天,杨金山已经跟陈援朝说了,他父亲杨老九还要再观察陈援朝一段时间。

那就观察呗!

陈援朝有信心成为杨老九的关门弟子。

他拜杨老九为师,并不只是想得到这老头的庇护,也想把摔跤这门功夫好好练练。

这个年代,野蛮人太多,他必须有足够的实力震慑田集村的那些蛮牛,才能平平安安地把这三年度过。

“等到1977年冬天,我跟你一起参加高考,我们都考到魔都或京城去,从此双宿双飞……”

就在这样的美梦中,陈援朝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吃早饭时,陈援朝看到一男一女走进文化站,他们还都背着铺盖卷儿。

陈援朝刚来时,就听杨金山说过,宣传队还有两三个队员,因为家中有事,没有前来参加集训。

现在看来,这两个人就是迟到的队员。

果然,那两人进来,李彩霞他们就迎出去,分别打招呼。

听他们的对话,陈援朝知道,那个二十多岁、相貌英挺的男青年叫岳峰,那个长得很秀气的姑娘叫闻小婷。

杨金山先前就跟陈援朝说过,迟到的队员是三个,除了岳峰和闻小婷,还有一个女的叫何文阁,她是岳峰的媳妇,正在家里坐月子,肯定来不了。

杨金山给陈援朝介绍:“这个岳峰和盛英文一样,都是演好人的,我和老王都是演坏蛋!”

所谓的好人,当然是正面角色,如杨子荣、李玉和等。

所谓的坏蛋,肯定是反面角色,如胡传魁、刁德一、座山雕等。

陈援朝问道:“谁都想演好人!角色将来怎么分?”

杨金山笑道:“你别急,吃过饭,站长会亲自给我们分配角色!”

果然,早饭一结束,站长刘少波就给大家开会:“目前,我们宣传队的八个人已经齐了。因为何文阁同志在家坐月子,我引进了一个新同志,陈援朝。大家欢迎新同志!”

刘少波带头鼓掌,大家也跟着拍,陈援朝站出来向大家鞠躬致意。

刘少波继续:“去年,我们的正面角色都给了英文和岳峰,今年,还是照旧吧!反而角色还是让王贵和金山,嗯,也包括援朝!”

杨金山立即表示反对:“站长,援朝长得也很英俊潇洒,一脸正气,为什么不让他演正面角色?”

刘少波解释道:“援朝今年是第一次入队,还没有表演经验,别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

对此,陈援朝也没有什么怨言:“站长说的对,我坚决拥护。金山哥,你就别说了!”

杨金山只是想替自己的师弟争一点权益,既然陈援朝没意见,他也就顺势闭嘴。

可是,旁边的盛英文却冷笑一声:“你以为正面角色是什么人都能演的?你们有几年功底?又有几年演出经验?”

这句话立即惹恼了杨金山:“盛英文,你妈了个逼,怎么说话呢?揍你个狗日的!信不信我这就把你的脸给打成猪头,让你什么角色都演不成?”

陈援朝吓了一跳,他只知道杨金山莽,却没想到莽到这种程度,动不动就要打人。

他急忙按住杨金山的肩膀:“师兄、师兄,别动怒,不值得!”

刘少波也怒了:“金山,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站长吗?”

杨金山气咻咻的:“站长,不是我火大,而是他姓盛的说话太气人!”

刘少波又批评盛英文:“英文,你当年是不是一进宣传队,就直接演李玉和的?本来是我亲自演李玉和、杨子荣的,我把这两个角色让给你!你那时候有几年功底,又有几年演出经验?”

盛英文还不服气:“站长,我只是告诫他们,让他们别小看正面角色!”

“闭嘴!”刘少波冷着脸,“你们两个上午都别练了!英文到厨房干活,金山把院子给平整平整!”

因为前几天雨水下得太多,虽然昨天就已经晴天,但是地面还有点泥泞,不适合练功。

杨金山找来杠子和布包,从大门外挑一些沙土来,把那积水的地方给垫起来。

陈援朝立即放下手中的二胡,跑过去帮忙。

“你去练功,这事不要你管!”杨金山说道。

“你是替我说话,才被罚的,我必须跟你一起受罚。再说,我们是师兄弟,更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陈援朝笑道。

他说这话时,发现杨金山一动不动,正在直愣愣地往远处看。

“你看啥呢?”陈援朝一边问,一边顺着杨金山发愣的方向看去。

只见从黄堂街的方向走来一个姑娘,正是李彩霞的妹妹李红霞。

李红霞来到文化站的门前时,也看到了陈援朝和杨金山。她先是愣了一下,却没有勇气和二人打招呼,就快步走进大门。

不一会儿,李红霞和李彩霞一起出来,李彩霞叫道:“金山、援朝,我家有事,走,给我们帮个人场!”

陈援朝笑道:“有金山哥一个人就够!”

杨金山上前拉扯陈援朝的胳膊:“走,一起去,混一顿酒喝!”

陈援朝却直接甩开:“我打死也不去添乱了!”

李彩霞也没勉强,带着李红霞和杨金山匆匆而去。

陈援朝喃喃自语:“这次没有我,师兄和红霞应该能成吧!”

他突然想起前世:“前世,我没有参加宣传队,更没有机会掺和彩霞姐家的事,师兄应该也能成啊!为什么他又去参军了?难道家里的美娇娘,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够吗?是不是师兄又莽了,把人家红霞姑娘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