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云脸上带了点红晕,羞怯说道:
“母亲想给我相看人家。
赏荷宴邀请了不少京中公子。
瑶姐姐,你就来帮我掌掌眼,好不好?”
楚瑶一怔,原来是为了苏婉云相看夫婿。
既然她都这样请求了,楚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更何况,楚瑶记得上一世苏婉云嫁给镇北侯府罗家嫡长子罗琼。
罗琼知书达理,仪表堂堂,任谁不夸一句谦谦公子。
罗琼家世虽不如国公府一等一的显赫,但也算高门显贵。
只是那罗琼并非苏婉云的良配。
罗琼原有心上人,两人情投意合。
只是因那女子是镇北侯宠妾董氏的侄女,镇北侯夫人恨屋及乌,执意不许罗琼娶那小董氏,为妾也不行。
为了不让他二人相见,侯夫人甚至将罗琼圈在家中,不许出门。
罗琼拗不过母亲,被迫迎娶了苏婉云。
只是表面服软的罗琼却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大婚当夜,他携小董氏私奔,被镇北侯府及时发现,拦住去路。
那两人也是情到浓时,罗琼宁愿去死也不肯回侯府。
两人于是双双跳河殉情。
侯府下人慌了神,纷纷跳下河救出罗琼。
罗琼虽没死成,但因跳河时不慎撞上河底大石,伤了脊骨,落下残疾,后半辈子只能坐轮椅。
而那小董氏也不知是侯府救的不及时,还是她命薄,人被拖出水时,已经没了呼吸。
失了心上人,自己又残废了,双重打击下,罗琼自此性情大变。
他不敢怪责母亲,只将一切错归结在国公府同侯府结亲上。
故而,他看苏婉云就有怨气。
平日对她不理不睬。
只要稍有不顺心,就拿苏婉云出气,动则打骂。
镇北侯夫人见儿子残废了,悔不当初,也怨起苏婉云。
若是没娶苏婉云进门,儿子不会跟人私奔、跳河,更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堂堂国公府大小姐,被夫婿嫌恶厌弃,还被婆母怨恨苛待。
苏婉云回国公府哭诉,想要和离。
只是老国公为人古板守旧,只道苏家女不做和离妇,死也得死在夫家。
还让她体谅夫婿身残,要她小心照护夫婿和公婆。
苏婉云绝望了,最终一根白绫吊死在镇北侯府。
上一世,楚瑶也是在镇北侯世子同人殉情跳河这事传开后才知罗琼非良配。
那时她虽知苏婉云所托非人,可是她人已经嫁进侯府了。
楚瑶就算心疼她,却着实爱莫能助。
后来惊闻苏婉云的死讯,楚瑶狠狠哭了一通。
她无论如何想不到,那样鲜活的人会被夫家逼死。
真是嫁错人就如入地狱。
上一世,楚瑶怨恨自己帮不了苏婉云。
如今,一切还来得及。
楚瑶拉着苏婉云的手,眼眶微红,眼底满是疼惜。
“好,我参加赏荷宴,我帮你把关。”
楚瑶回了侯府,想着上一世既然苏婉云嫁给镇北侯府罗琼,那这一世不出意外的话,罗琼还是苏婉云的议亲人选。
苏婉云决不能再入泥潭。
楚瑶立马安排人打探镇北侯府世子同那小董氏的详细情况。
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
上一世镇北侯夫人长袖善舞,刻意隐瞒世子心有所属,同国公府谈婚论嫁。
最终害人害己不说,还连累无辜的苏婉云搭上一条命。
这一世,定不让她如愿娶到国公府儿媳。
楚瑶正出神,就听秋月来报。
“少夫人,大少夫人今日身子不舒服,请了大夫来。
大夫说……说大少夫人……不孕。”
楚瑶听闻,眉头皱起。
程文博还是下手了。
“少夫人,你说也是奇怪了,先前那位大少夫人不孕,怎么新来的大少夫人也是不孕?这也太巧了吧。”
楚瑶抬头就见秋月一脸问号。
“大少夫人知道先前的事吗?”
“应该是不知道。”
“你让人假意在大少夫人那说漏了嘴,让她知道先前那位夫人的情况。”
“是。”
楚瑶心道,崔厚枝若是个有心的,应该能想到如此巧合必有蹊跷。
之前楚瑶几次提醒她小心枕边人,她都无动于衷。
楚瑶已经仁至义尽了。
崔厚枝今后如何,也不干她的事了。
清晖院。
崔厚枝伏在床榻上放声大哭,一旁金果小心劝着。
“大少夫人,凡是想开点,也许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实在不行,您可以让老爷给你请御医来瞧瞧。您还年轻,日后总能有孕的。”
“你没听见今日那大夫的话吗?!我的身子不可能有孕的!怎么办?我不能有孩子,让我怎么向大少爷交代?”
“交代什么?”
清爽男音入耳,原本趴在榻上哭的崔厚枝一下子止住了哭,她抬起头一脸愧疚看向来人。
“文博,大夫说我不能——有身孕,文博,怎么办?”
程文博看向对面那张挂着泪珠黑丑的脸,坐到她身边,耐着性子哄劝。
“不能生,就不生呗。我不会嫌弃你。”
“你真的不嫌弃我?”
“当然,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
崔厚枝心中感动万分,一下子扑进程文博怀中。
“文博,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崔厚枝伏在男人怀中,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心中感慨不已,上天待自己不薄,竟给了她这样的好夫君。
程文博相貌出众,气度不凡,谈吐仪态更是公子楷模。
如今听说自己不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他也不嫌弃自己。
她崔厚枝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让她捡到这么好的夫君。
感慨之余,她又瘪嘴抱怨撒娇。
“文博,这些时日怎么总是不见你身影?就连夜里都很少回房里?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傻丫头,我怎会不爱你?!我也想见你,想多陪陪你,可我忙啊。
我一个六品工部员外郎,级别这么低,就是让人使唤奴役的。
上边什么琐碎事都摊派到我这里。
我一天忙得像个陀螺,还经常忙到深夜,为了不打扰你休息,我才睡在书房。
枝儿,你不知道,在工部,六品几乎就是最底层的官了。
芝麻大的官,谁都能欺负,谁都能指使,谁都能分派。
要是我品阶高些,肯定不用这么忙,自然就有时间在家陪你了。”
崔厚枝听完,仰头看向程文博线条分明的下颌,她有些心疼自己的男人。
“文博,要不我再去找我爹,让他给你提提官?六品确实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