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洄笙言中之意十分明显,永和帝之前对后宫并不插手,高公公自然也不好伸手。
而如今机会摆在这,洛洄笙不相信高公公一点都不心动。
高公公确实心动,眼珠灵活转了转笑道:“奴婢就是想给公主卖个关子让公主不觉得奴婢没用。”
说罢他凑上前在洛洄笙身侧低语。
洛洄笙听完眉梢微动,似笑非笑看向高公公,他这是要彻底清洗后宫势力啊!
不知是他的想法还是她那位好弟弟的意思。
洛洄笙并未探究点头道:“那就依照公公的意思来。”
高公公弯腰伏低做小表态:“有公主在一切当然由公主做主。”说罢他谄媚道:“这最主要的是找到那本暗册。”
高公公确实没发现什么重大线索,但也并非无用,刺客事发后永和帝第一时间追溯刺客身份。
因刺客大多是太监,这事就落在了高公公身上,高公公调取了后宫登记太监来源的册子,发现里面信息有异,应当是阴阳册。
阴阳册在宫内并不少见,但大多用在采买上,明面一本给上面人看的册子,暗处藏一本真正册子。
登记册子出现阴阳册还是第一次,高公公发现后想调查下去,却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因为后宫明面上的主管人是太后,没有太后懿旨哪怕他是皇帝身边的人也不敢私自调查。
高公公如今显然是想要洛洄笙出这个头,洛洄笙笑道:“等皇上旨意下来后公公便可光明正大的调查了。”
“旨意?”高公公诧异看着洛洄笙,心里对洛洄笙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再次重估。
等商议好后都是亲自送洛洄笙出了偏殿,洛洄笙虽然能理解,但也觉得好笑。
只是她的好心情在看到外面的人瞬间消失,她想装作没看到离开,却不想那人得寸进尺堵在她面前。
沈玉凛一袭鎏金白衣,身姿修长清隽,双眸含忧看着洛洄笙道:“阿笙,可以谈谈吗?”
洛洄笙余光看到高公公已经离开,眉眼冰冷道:“我与世子无话可谈。”
说罢绕过沈玉凛打算离开,却被沈玉凛拉住胳膊,沈玉凛咬牙道:“你与那个莽夫就有话谈吗?”
洛洄笙皱眉,挥手朝沈玉凛打去却又被抓住。
“沈玉凛,放开本宫。”洛洄笙气得浑身发抖,冷道。
沈玉凛眸中闪过抹哀伤道:“阿笙……啊……”
后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沈玉凛忍不住痛呼,手下意识一松,洛洄笙快速后退。
季姒跑到洛洄笙身边护住洛洄笙,沈玉凛怒道:“阿笙,你身边婢女怎么这般粗鲁,这样的人不适合待在你身边。”
洛洄笙手死死捏紧,咬牙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宫的事,阿姒。”
洛洄笙话落,季姒上前突然出手,季姒当初能待在洛洄笙身边也是因为懂武,如今正派上了用处。
沈玉凛虽然也学君子六艺,但终究是花架子抵不过在蛮族呆过五年的季姒。
洛洄笙看着沈玉凛左支右绌地闪躲,他刚刚的话不断从脑海中回响。
她从未发现沈玉凛她心中最是光明的人竟然会如此龌龊。
“嘭……”
沈玉凛一个闪躲不及被季姒扫堂腿扫在地上,洛洄笙抬手,季姒冷嗤回到洛洄笙身边。
沈玉凛狼狈不堪趴在地上,下意识抬头看向洛洄笙,恰好对上洛洄笙不含任何情绪的冰冷双眸。
洛洄笙冷道:“冒犯本宫,以下犯上这是教训。”
说罢洛洄笙不欲纠缠,往外走去。
沈玉凛半跪在地上不解质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洄笙没有理会,沈玉凛声音不断传来:“阿笙,我都是为你好,你的情况如今最好不要四处招摇,安安静静待在后宅对你才是最好的。”
洛洄笙脚步一顿,沈玉凛一喜,洛洄笙转身看向沈玉凛眸光厌恶道:“本宫发现你们兄妹最喜欢为别人好,金山寺就应该让你们坐着,普度众生。”
“噗……凤梧公主有点意思。”偏殿屋顶上突然传来小声嘀咕。
“慎言。”另一个声音严肃道。
若洛洄笙在这定然会发现这二人分明是金吾卫的两位统领,两个统领竟然偷偷摸摸躲在屋顶上偷听。
刑荆山脸色黑沉,望向沈玉凛眸光冷然无比,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也不知她在意什么。
沈玉凛站起身失望看着洛洄笙,他是真觉得自己再替洛洄笙考虑。
但洛洄笙却因为记恨他听不进去,他皱眉道:“女子说话不可如此刻薄。”
“所以你便如此刻薄吗?”洛洄笙恨不得让季姒在教训一顿沈玉凛。
但她知道刚刚的动静想必已经引起了旁人注意,再动手就不占理了。
“本宫的事用不着你多操心,有闲心还是多想想自己家事吧!”洛洄笙冷道。
沈玉凛闻言一愣,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他想开口却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是巡逻队,等他在想说却只看到洛洄笙跟季姒逐渐走远的背影。
路上季姒拧眉不满:“沈世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季姒从小跟着洛洄笙,见沈玉凛的次数也多,在她记忆里沈玉凛风度翩翩满腹经纶,如今怎么……
季姒小心觑向洛洄笙,洛洄笙道:“他没变,变的是世事。”
以往她是父皇膝下唯一的公主,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他对她多是诱哄,顺服。
而如今她是落魄回归的和亲公主,而他是国舅嫡子,宠妃哥哥自然觉得可以说教她。
季姒听懂了,她看着高高的宫墙,突然权利地位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她们只是女子,哪怕做得再好也比不过一句一介女子罢了。
可女子便该如此吗?女子便要困于高墙,陷于内宅,一生为他人操劳,为家族奉献吗?
她与公主在蛮族身陷囹圄依旧连纵乌族,说动乌族与大安内外合攻分解蛮族。
明明她们做的比大安派去的那些酒囊饭袋更好,明明她们是靠自己回到故里,但为何回来后却都变了。
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刻季姒是茫然的,是怨的,恨的,憋屈的。
“总会好的,毕竟以往那般绝境,我们不也走出一条路。”洛洄笙声音轻柔却又坚定。
原来,她不知不觉问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