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舞步被誉为马术芭蕾,是马术中最古老的项目,诞生之初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
对林常青来说,看这一场精彩的盛装舞步自由演绎,就像在看一场人与马共同完成的双人花样滑冰,是一场极难得的视觉盛宴。
长60米,宽20米的平整沙地上。带着黑色宽檐礼帽,身着燕尾服,脚蹬高筒马靴的骑手缓缓入场。
“程奕景!”口哨声四起,应援团成员为出场的人疯狂欢呼鼓掌。
与大部分骑手不约而同地选择古典乐不同,他选择了贝斯声骚气、具有强烈节奏感的《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
观众被皇后乐队的音乐感染,不禁有节奏地拍掌给程奕景打节拍。
伴着旋律,宽肩窄腰的男人驾驶着马匹,在规定时间内完美演绎了各种高难度步伐、成功完成赛制规定的动作。
一曲终,程奕景操纵着马儿在场地中央停下,接受评委席热烈的掌声和观众的欢呼,如凯旋的将军。
港岛马术应援团更是在观众席上起立,一声又一声,整齐地喊着程奕景的名字。
马背上的人目光被吸引,朝这边挥手致意。
正要离场,程奕景看着观众席,忽然翻身下马,朝着观众席上某个方向,翻越座椅一路狂奔。
实在是在意料之外,从来没有骑手出现过这种情况,现场一阵喧闹,议论声喧天。
林常青还没反应过来,穿着燕尾服的人就直直站在自己面前,带着白手套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应援团的人离得最近,每个人的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座位前的走廊不宽,喘着气的人靠得很近。高筒马靴挨着她的小腿,他的体温,穿过马靴光滑坚硬的皮革,透着休闲裤薄薄的布料传递给她。
说不出的感觉。
“常青,我一直在找你。”男人平复着呼吸,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却又因怕吓到她而控制着表情。
林常青有点不悦,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她不喜欢这种被众人关注的场面。
她的动作,带着疏离,眼神有无措有惊愕。程奕君瞳孔微震,再度开口,“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不记得我。”
越来越多人看过来,工作人员维持着现场秩序,脑子一热,林常青起身跑出观众席。
好奇怪,她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他。但当他站在她面前,她又觉得似曾相识,就像今天的她在落地窗前伏案学习,抬手拿桌面的茉莉花茶,会忽然觉得这个瞬间跟昨天的某一瞬间很像。
既然似曾相识,那她应该会想跟他继续交流。
可不知为何,看着他,会想起港岛,想起她的姐姐,想起那个人。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种痛不欲生的情绪里走出,不想再回头了,回想也不敢。
她小跑着联系司机,没成想程奕景居然追了出来。
两人在枝叶繁茂的苹果树下相望,中间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我们以前认识,不记得了吗?”程奕景率先开口。
看着女生迷茫的眼神,程奕景拿出手机,打开相册,远远举着。“常青,我们以前是情侣。”
林常青只觉荒唐,更荒唐的是,她想起廖明熹跟她说过的,她因为和程奕景闹别扭,想不开,出了意外失忆了。
她不清楚廖明熹是不是好姐姐,她并不想听她的话。可现实接二连三地告诉她,廖明熹说的事情,虽然不好听,但确为事实。
看着程奕景举着的照片,她控制不住地被吸引,一步步走过去……
“上半身既挺直又放松,下半身发力;
大腿放松贴着,小腿发力;
腰部挺直,胯部放松;
前臂端着、手稳,肩膀放松;
脚后跟向下踩,脚尖抬起来;
脚后跟向下踩,臀部也往深坐,不能颠起来;
抬头看前方,不要低头看马;
腿贴稳,不要乱晃;
胆大心细,多观察大教练骑马,看他们的动作细节;
反复压浪,反复圈程,快步圈程,跑步圈程,不停圈程一段时间试试……”
常青的马术老师是个和蔼的白人老头,穿着破洞牛仔裤,喝着汽水,举手投足间带着西海岸的慵懒气息。
第一节课对常青要求不高,只考了她穿戴护具,就扶着她上马了。
选马的时候,常青本来执意要选一只体型偏小的,结果教练说体型小的是来自阿拉伯地区的热血马,也就是中国人常说的汗血宝马,性格偏燥,容易激动。
最后教练亲手给常青选了一匹性格沉稳温顺的冷血马,是个漂亮的棕色毛发的小母马。
可冷血马在欧洲常作拉运重物的挽马,一代代选育下来,体型高大健硕。
常青借着椅子爬上马背,感觉自己趴在巨兽背上,小腿肚止不住地发颤。
她感受到胯下的马非常懂事,也清楚自己载着新手要怎么做。林常青呆愣在背上什么指令都不敢做,马儿非常聪明、自觉地载着她慢慢绕场慢走。
马场内通风良好,林常青紧绷的躯体在马儿缓慢的步伐中慢慢放松下来女人轻轻呼了口气,一直紧攥着缰绳的手也敢轻微转动着活动手腕了。
马儿能感受骑手情绪,它知道林常青开始适应。
于是在绕场走第二圈时,马儿开始慢跑。
可林常青这个新手,一下子被马儿的变化吓到,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小腿还是不由自主地夹紧马腹,随着马儿动作,手下意识地紧拽一下缰绳,反应过来又松开。
可马儿误以为林常青迅速发出了停止的指令,马上停了下来。
受惯性影响,重心本就不稳的林常青一头向前栽去,手也没有抓住缰绳,身体就这样直直朝马头方向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