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
随后,电视机屏幕再次变成一片雪花。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了。
陆远一家大概收拾完东西,时间已经是半夜。
躺在新家的炕上,看着身边的媳妇儿和闺女,陆远心情有些压抑。
今年开始。
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了。
一月一号,既是陆远一家乔迁新居的日子。
越是陆远大展拳脚的一天。
只是……
陆远轻声叹了口气。
未来一两年里,陆家庄也将迎来多事之秋。
知青们闹着返城,工农兵大学生制度将在今年彻底结束。
回城变得不再遥遥无期。
抛妻弃女,与丈夫离婚的事情,将会层出不穷。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远侧过身子,将夏荷抱在怀里。
天下大事轮不着自己管,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说。
没过一会。
夏荷脸色涨红,口中发出低若蚊蝇的声音。
“小点声,别把闺女吵醒了。”
日上三竿,陆远才从炕上爬起来。
年轻虽好。
还是要多加节制。
一夜鏖战,陆远只觉得全身酸爽。
“哥,外面有人找你。”
还没等陆远穿好衣服,陆月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院子外面有个穿着干部服的年轻人,开口就说让陆远出去将他。
说话的态度非常不客气,就像陆远欠了人家钱一样。
“我出去瞧瞧。”
陆远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夏荷的去向。
得知夏荷去给赵大爷送饭,陆远也就没再多问。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家人仿佛成了一家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
赵大爷对陆远一家关爱备至。
自然而然,陆远也要肩负起照顾赵大爷生活的责任。
知道赵大爷一个人住惯了,陆远便安排媳妇儿每天给赵大爷送饭。
送饭是其次,主要是老爷子上了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头疼脑热。
别看赵大爷身体健康,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
一个人住在山脚下,终归让人不放心。
等到过段时间,陆远再去做做赵大爷工作,争取将老爷子接到家里。
“原来是你,你来找我不会是为了苏文秀的事情吧?”
“算你聪明!”
院子外边,白向阳手扶自行车,一脸不悦地望着陆远。
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次看到陆远,白向阳就讨厌起了这个人。
明明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见到干部肯定要矮一头。
偏偏,姓陆的面对自己不卑不亢。
甚至还敢拿刀威胁白向阳。
想到这件事,白向阳就是一肚子火。
“大家都是男人,说话办事痛快点。”
“我听说过完年,今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就会发现你村,你是你们村的治保主任,有权推荐知青上大学。”
白向阳开门见山地让陆远提条件。
今年的大学生名额,一定要属于苏文秀。
听到这番话,陆远似笑非笑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陆远,你少在我面前装蒜!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我要带着苏文秀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向阳走到陆远身前,冷冷地道:“苏文秀是我对象,懂了吗!姓陆的,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办妥,我不但会给你一点好处,你之前得罪我的事情,也能一笔勾销。”
“如果你冥顽不灵,别怪我收拾你。”
陆远听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白向阳。
这个人今天抽了什么风,跑到陆家庄装腔作势。
再次看到陆远不屑的眼神,白向阳恼羞成怒道:“你踏马耳朵是不是聋子,老子问你话呢,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你到底给不给苏文秀。”
“不给。”
“你再说一遍!”
白向阳握起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教训陆远的架势。
这期间,白向阳发现苏文秀对自己的态度异常冷漠。
刚开始接触,苏文秀对白向阳笑脸相迎,不但答应和白向阳一块散步,吃饭。
而且频频露出喜欢白头鹰的意思。
然而自从苏文秀回到陆家庄知青点,情况发生了变化。
无论是给苏文秀写信,还是打电话到陆家庄找苏文秀,苏文秀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
思来想去。
白向阳认为责任在自己身上。
没能履行帮助苏文秀离开农村的承诺。
因此,苏文秀才会生气地不搭理自己。
有一说一。
白向阳不是不想帮苏文秀调动,而是根本办不到。
家境不错的白向阳,有些事也不是想想就能办到。
总而言之,知青的回城调动流程非常麻烦。
除非有当地大领导帮忙。
不然的话。
山高皇帝远,县官永远不如现管。
“白向阳,你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当你没来过,如果继续以这种威胁的口吻跟我说话,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的。”
“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上下嘴唇一动,就让我将名额给苏文秀,你凭什么?这件事情一旦捅上去,别说你要倒霉,苏文秀也要跟着吃瓜落。”
白向阳喜欢苏文秀这件事情,陆远上次就看出来了。
这年头知青回城,方法无非两种。
第一,回城治病。
表明苏文秀身患重病,当地无法治疗,需要返回原籍城市进一步治疗。
另一种方式是通过上大学,毕业以后留到城里。
两种方式的难度都不算低。
陆远没兴趣掺和这些人的破烂事。
附近有人走了过来,陆爱国看了一眼满脸杀气腾腾的白向阳,说道:“主任,出什么事了?”
陆远冷笑道:“这位来自县里的白同志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正在开导他呢,白同志,有病就赶紧看病,我不是医生,治不好你的病,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一会还有工作要做。”
“陆远,你给我等着!”
让白向阳动手打人,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留下一句狠话,白向阳骑上自行车直奔知青点。
想让心爱女人离开陆家庄,来到自己身边,必然绕不开村委会和村大队。
陆远若是中作梗,苏文秀这辈子都没有回城的机会。
“主任,这人是干吗的?”
白向阳前脚刚走,陆爱民凑过来问道。
“闲扯淡的草包,别管他了,你来得正好,先在我家吃顿饭,一会陪我去砖厂工地瞧瞧。”
陆远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