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家族议事

姑娘，老爷在书房等您。”
王安妤前脚刚进门，就被候着的无为堵住了。佩兰担忧地看向她。自从上回不欢而散后，老爷有大半个月没过问过姑娘的事情，在三姑娘纳彩的关头突然找姑娘，她总忍不住多想。“无事，你先回院子，别让佩珠等急了。”
王安妤递给她安抚的眼神，跟着无为去了书房。靖王纳彩是个大日子，东府众人也都来了。王安妤早上出门前跟他们打过照面，并未多言。就连往日喜欢缠着她的王淑宁，也目光复杂，神色闪躲没有凑上来。她倒是乐得清闲。只是不知王峥此时叫她又是所谓何事。书房了有不少人。除了王家兄妹三人，王清许，陈俊诚表兄弟也都在。王安妤稍有惊讶，心思转了一圈，只欠身行了礼。“伤还未好，出去见风可别着凉了。”
王灼像是不知先前在清扬小筑的事情，对着她依旧是温柔慈祥的样子。王安妤借着起身的动作，避开她伸来的手。“多谢姑姑关心。”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王安妤安静站在一旁。想来找她过来也不是罚站，他们总有忍不住的时候。她垂头想着兄长与靖王的事，倒是没有注意到王家兄妹的眉眼官司。败下阵来的王崎干咳一声，扯了扯衣袖站起身。“妤丫头。”
他神色不太自然，“那日是大伯做事失了章法，你念在大伯头昏头花的份上，原谅介个。”
王安妤这下是真的惊讶了，眼前的人，可不仅仅是她的伯父，更是大乾三品大员，圣上面前的红人，多少人巴结的对象，此时却对她一个小辈致歉。她很快收敛了惊讶之情，言道：“大伯言重了。”
至于原不原谅，本就是无稽之谈。站在他的角度上，最先考量自家本是正常。王崎大约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并未强求，给儿子使了个眼神，复又坐了回去。他虽是个开明的长辈，但对小辈致歉的事情也是头回做。“四妹妹，都怪我前几日离京游学，竟没能及时出现护着你们。”
“对对对。”
陈俊诚忙也接话道，“也怪我那日喝酒上了头，没有发现异样。”
所以，他们今日是要排队道歉？王安妤有时也不能理解王家众人的心思。“大哥哥和俊诚表哥无须如此。本就是意外，哪能事事如所料之中。”
王清许看她神色淡淡，很难想象那日在府上与他一并做戏的样子。才亲近了些，这又回到从前的关系了。“不知父亲寻我是……？”
王安妤被这样满是歉疚眼神包裹下，不得不速战速决。王峥眼神复杂。“赵婆子是被你的人带走了？”
他没有解释谁是赵婆子，双方这时都已心知肚明。王安妤得知赵婆子被人劫走，心中最先想到的是，保护她的人马果然是王峥安排的。“并未。”
她先前找赵婆子只是为了证明给她下毒的人是不是王清芸，有了结论后，先生就建议她不必浪费精力。她应下了，自然不会多此一举。王峥与王崎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慎重。据护卫来报，劫走赵婆子的人武艺高强，行踪诡秘，非一般护卫能比。以他们对王清芸的了解，她手下并没有这样的人手。唯一不知深浅的王安妤也否认这件事，那到底会是谁，冒着被他们警觉的风险派出这样身手的人来劫赵婆子。王安妤也想到了这点。或者说，她想得更多。王清芸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她是如何得到“黄粱梦”这样罕见的毒药的。是否跟这些劫持赵婆子的人有关呢。“若是无事，我先行告退了。”
接下来，他们大概是要议事了。“不着急，你也一并听听。”
王峥说这话时，平静得仿佛在讨论午膳吃什么一般。甚至其他人也没有惊讶或者反对的神色。参与家族议事，即便前世受宠如她，父兄也没有给过她出入书房的权利。稍一迟疑，她还是答应了。先生去辅国公府就是为了进入权利的中心知道更多的内幕，同样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也不能拒绝。瑞草魁的消息固然灵通，到底是表面浮萍，而从王家能追本溯源，看到最根本的东西。“我猜测，他们跟销毁宫中证据的人属于同一拨。”
王安妤这才知道，原来宫里的证据都被销毁了。难怪王家兄弟始终没有动作。“靖王？”
陈俊诚猜测。“不太可能。”
王清许摇头。靖王那时还未跟王清芸定亲，而且以王清芸的性子，她不会将计划透露给靖王半点。若靖王窥见她的计划，只怕会借机直接除掉安妤和淑宁，嫁祸给圣上以挑拨君臣关系。对方的行径，更像是知道事情后的扫尾。虽仓促，却彻底。在宫中有能力做得这么迅速彻底的只有那几个人，他们每个人似乎都不符合。“妤丫头，你怎么看？”
王崎注意到王安妤，总觉得她知道些什么。“或许，宫中不止那几位主子，比如倩修仪和叶修媛。”
她离宫那日，倩修仪对她突如其来的刁难。还有叶修媛，细想之下，她的行径也有些可疑。“怎么说？”
倩修仪出身江南商贾之家，她父亲花钱捐了个小官，才有了入选宫妃的资格。叶修媛母家势力也不大，只是翰林阁的修编。王安妤神色少有不自然。前世她听墙角，知道了一些秘闻。比如倩修仪进京后最先看上的人是靖王。再比如，叶修媛派人在长公主的药汤里加朱砂，险些害了一条性命。“她们毕竟入宫多年，身后牵连的也早没了当年单纯。大伯不妨也查查倩修仪和叶修媛。”
王崎总觉得她隐瞒了其中官窍，可她显然不愿多说的样子，也追问不出什么。“四妹妹。”
陈俊诚往她身边凑了凑，低声问道：“你们到底是如何这样一副生出七窍玲珑心的？同样都有王家血脉，为何你与表哥就这般不同寻常的……聪明。”
他本来是要说狡猾，被王清许眼神威胁后，换了说辞。不仅他，书房众人都很好奇。王清许的才智，是王家倾尽资源培养出来的，而王安妤只跟着女西席认识了几个字，学了些女红插画。她又是如何一步步变成这样甚至让王崎都摸不清底细的样子。王安妤想到原主年幼时韩氏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用一本《千字文》教她读书明理，让她在日后没有父母庇护的角落，乐观又倔强地长大。沉默一瞬后，她声音沙哑道：“大概是，我有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和一个很好很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