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这女人倒是不蠢

沈如烟养了半个月，总算稳了胎，所以坤宁宫的请安便不能落下了。毕竟昨日她招摇过市的同赵玉楼还逛了一圈金华宫，满宫只怕都知道了，若第二日依旧不去坤宁宫，皇后会不会有意见她不知道，不过事儿肯定就要来找她了。虽然这后宫不争宠，不过看她不顺眼的人可不少。所以她很自觉的早早来了坤宁宫。虞妃见了她很是高兴，忙拉着她的手坐下，仔细打量了她半晌：“你身子如何了，我瞧你脸色红润，气色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多养了几日，如今好的不能再好了。”
沈如烟笑道。在乾清宫这几日，除了皇后，就只有虞妃来看过她。“那便好，自己的身子到底是第一位的。”
虞妃拍了拍她的手，只是语气有些奇怪。沈如烟还没来得及再细问，就听贤妃等人开口道恭喜了，等她一一回过，皇后也到了。见到她，皇后神色温和地问道：“宸妃身子可大好了？”
“劳娘娘记挂，臣妾身子大好了。”
皇后放心的点了点头，又问了她几句，这才止了话头。“还未恭喜宸妃晋位。”
玥贵妃看了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沈如烟笑回道：“多谢贵妃。”
“半月前娘娘还是毓嫔，眨眼一过，如今竟已成了宸妃，世事真是不可捉摸。”
瑞昭仪也满面笑容，只是眼底却没有笑意，反而透着一股子不忿。——这位自进宫到现在，别说侍寝，连话都没同赵玉楼说过几句呢。说来谁也不知道这瑞昭仪到底怎么得罪了赵玉楼，沈如烟失宠这一月，明明后宫也算雨露均沾，却不知为何，每回都能越过她去。如今沈如烟复宠，她想得宠就更难上加难了。也难怪她不忿。沈如烟复宠，只怕最心里不平衡的，就是程美人和她了。“不过瑞昭仪倒是极稳呢，本宫先前见你是昭仪，今日见你依然是昭仪，世事变化无常，若能一如最初，未尝不是另一种福气。”
沈如烟笑意盈盈的看着瑞昭仪。她这连讽带刺的一番话成功叫瑞昭仪变了脸色，强笑开口：“娘娘此言，嫔妾却不大赞同，正如您所说，世事变化无常，谁知明日如何，今日风光明朝败落的也并不少见，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沈如烟笑意不变：“瑞昭仪好志气。”
“今日风光，明日败落，可若连风光的边儿都没沾过，又谈何败落呢，人的志气，也得使对地方，或者有地儿使才是啊。”
程美人笑了一声，眼含揶揄地看向瑞昭仪，后者脸上的假笑都挂不住了。若说沈如烟先前是暗讽，那程美人就可以说是明晃晃的嘲讽了。察觉到沈如烟的视线，程美人对她善意一笑。沈如烟微微垂眸。这女人倒是不蠢。瑞昭仪脸色阴沉的看着程美人：“尊卑之道，程美人若是忘记，我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宫规。”
程美人面有疑惑：“昭仪说的哪里话，尊卑之道，嫔妾向来恪守于心，从不逾越，不敢当昭仪此言。”
“你装什么装！”
见瑞昭仪胸口起伏略大了些，程美人笑意更深，状似回忆了一下：“嫔妾当真不明白，若昭仪觉得嫔妾哪里有错，不妨直言，嫔妾认错认罚便是。”
瑞昭仪狠狠剜了她一眼，冷笑道：“逞一时口舌之快算什么，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嫔妾恭候。”
程美人笑意不变，微微点头。“后宫伶牙俐齿的，倒是越发多了。”
玥贵妃眼角余光扫了程美人一眼，淡淡开口。她看人一向如此，程美人这等位分低微家世也不显的，她连正眼都不带扫的。可以说她能将瑞昭仪收在手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后者的身份——曾与大周有一战之力的一国嫡公主，身份实在不低。面对她高高在上的态度，程美人只是袖里的手微微收紧了些，面色却丝毫不变：“嫔妾诚挚之言，若贵妃想听，嫔妾很乐意效劳。”
她此言一出，众人不约而同面带惊讶。程美人虽同瑞昭仪不对付，可从未直面得罪过贵妃，这人很看得清形势，能低头的时候绝不会逞强，而就在她已经失宠的关头，竟直接与贵妃杠上了？玥贵妃笑了一声，语气轻飘飘却满是轻蔑：“本宫的耳朵，可不是什么玩意儿都照单全收的。”
程美人也笑了笑，不再说话了。吃足了八卦，众人心满意足的离开。沈如烟也起身同虞妃一起往外走，今日她都有了心理准备，却不想刚怼了瑞昭仪一几句，程美人就将火力都吸引了过去，她倒落个一身轻松。“今儿天色不错，不如去御花园瞧瞧？”
虞妃笑着问她。“那倒是正好，我在屋里闷了大半个月，正想出来透透气呢。”
虞妃点头道：“你养了许多天，合该出来晒晒太阳，松松筋骨了。”
“宸妃娘娘。”
两人说笑着正要上轿撵，却听后头一道唤声。沈如烟一回头，就看见笑意温良的程美人正款款而来，她似乎很喜欢穿白衣，每回见她都是不同样式的白衣，不过她也着实适合这个颜色，行动间一派淡然飘逸。走至近前，她缓缓福身，垂眸行礼。“昨日本想向娘娘道声恭喜，只是有些失态了，今日……”说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人多眼杂，是非也多了，只能才向娘娘恭贺晋位之喜。”
沈如烟也笑了笑：“多谢你了。”
程美人柔柔一笑：“说来，先前在储秀宫时，嫔妾就见过娘娘，当时嫔妾便惊为天人，很想和您亲近，只是那时您刚进宫诸事繁忙，后来还未等嫔妾相交，您便搬出了储秀宫，嫔妾很是惋惜了一段时间，如今再次得见娘娘，可见缘分巧妙之故。”
“程美人客气了。”
沈如烟不太想同她多说，言辞间有些冷淡。程美人却并不在意，依旧笑着：“嫔妾此来，只是想同娘娘结个善缘，并非向您求什么，还望您不要介怀。”
说着，她又盈盈一拜。“想必娘娘还有事要忙罢。”
她笑着看了一眼虞妃，便微微低头道，“嫔妾便不打扰娘娘了。”
沈如烟扫了一眼她极其恭敬端正的福身礼，应了一声，便上了轿撵。直到虞妃的轿撵也离开后，程美人才直起身来，看着她们的背影，神色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