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执念

四皇子这句话，陛下根本答不上来。剧烈喘息两口之后，陛下否认了这件事情：“朕不曾厌恶你，更不曾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你需要胡闹。”
四皇子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竟有些逼问的意思：“那为何父皇不曾亲近儿臣，更不曾给儿臣与其他兄弟一样的机会？他们都曾被父皇当成太子人选，可唯独我——父皇真的没有厌恶我？”
“朕如何没有考虑过你？可你母妃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你母妃又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也不知？你多年无子的原因，你难道也不知？你要朕如何？难道冒着天下大不韪？还是等朕去了地下，愧对列祖列宗？”
陛下愤怒拍了椅子扶手，声色俱厉：“孽障，你有今日荣华富贵，有今日的权利，难道还不满足？竟然还肖想太子之位？”
发完了怒，陛下揉了揉眉心，语气重新软下来：“当年的事情，是朕疏忽了，让你被那贱人害了，可事情已然如此，朕还能如何？朕就这么几个儿子，哪一个，朕不是盼着你们好？四郎，朕老了，朕只盼着儿孙满堂，好好过几天天伦之乐的日子。你也好，你的兄弟们也好，朕看着你们一个个如此，朕心里犹如刀割一般啊！”
说到最后，陛下是真的有那么几份情真意切在的。如今这个局面，陛下是真的心如刀割——几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四皇子立在原地半晌，才轻声说了句：“父皇，儿臣告退。儿臣也盼着父皇每日都能享受天伦之乐。”
说完这话，他轻退了下去。只是，谁也看不穿他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最后一句话，到底是在嘲讽还是在祝愿。不过，沈遇白出来之后，却立刻对陛下说了句：“陛下，让周鹤去将四皇子看住吧。他只怕要准备动手了。”
陛下悚然一惊：“为何？”
“姨母或许的确是对他有过那么一点恩情，所以选择这会儿来，为的就是和陛下说出自己心里的话。然后，不再给陛下立他人的机会。他应当是不想对姨母的孩子出手。”
沈遇白言简意赅。陛下一愣：“那些话，难道还能改变他的主意？”
“不能，只不过是来了了夙愿。”
沈遇白回头看一眼产房，声音更轻：“我如果是他，今晚就会动手。不会再允许出现任何变故。”
陛下沉默片刻，最后颔首：“周鹤，你去吧。”
周鹤领命而去，脸色多少有些难看。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屋里的敏贵妃，也终于熬到了最后阶段。随着一声拼命地嘶喊，敏贵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孩子生了下来。孩子滑出产道那一瞬间，叶知秋就伸手接住了孩子。孩子很好，虽然有些瘦小，但红彤彤的，没什么别的问题。尤其是叶知秋清理了一下他的口鼻之后，他都不等再动他，就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还挺洪亮的。敏贵妃强撑着看向了叶知秋，那眼神分明是把什么话都问了。叶知秋轻声告诉敏贵妃：“是个男孩。”
敏贵妃一愣，随后眼泪就涌出了眼眶，面上一片悲凉之意。她和叶知秋都明白，这是男孩，就注定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要么，这个孩子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要么，就活不到成年。叶知秋将孩子处理妥当，最后塞进敏贵妃怀中，轻声宽慰：“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会如何。姨母别想那么多。现在唯有好好调养身子，好好养他，保护他。”
当这个红色肉团团被塞进了敏贵妃怀里时候，敏贵妃的神色分明都有些不一样了。她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胸口，上一瞬还在哇哇大哭，这一瞬却已经安静下来的小婴儿，只感觉油然而生一股力量——哪怕是为了他豁出性命，自己也是愿意的！敏贵妃伸手环住孩子，深吸一口气，艰难道：“护着他。”
叶知秋点点头。随后敏贵妃松开手，“送去给陛下看看吧。”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面对，那么，就面对吧！叶知秋将孩子包裹好，抱出去给陛下和沈遇白看。事实上，陛下和沈遇白早就伸长了脖子等着了。毕竟刚才他们就听见了孩子啼哭的声音，知道孩子已经平安落地，可不就是眼巴巴等着了吗？所以叶知秋刚一跨出了产房大门，陛下就问出了声音：“如何？”
“是个男孩，六斤二两，母子平安。”
叶知秋一面说，一面将孩子递给陛下看：“陛下给起个名字吧。哪怕只是乳名呢。”
沈遇白和陛下都看着孩子，心中同样的也都是无限感慨。不过，沈遇白还是更记挂敏贵妃，因此就看叶知秋，用眼神无声询问。叶知秋点点头。沈遇白这才放心。陛下看着这个老来子，半晌才笑出了声音：“就叫承辉！”
承袭祖辈缔造的辉煌，并且发扬光大！这个天下，会在承辉手里越来越好！陛下随后便下令，封赏各处，并大赦天下！这种待遇，只有皇后所出的嫡子才能有！果不其然，下一句，陛下又道：“敏贵妃贤良淑德，乃是后宫表率，今日便册封为皇后！等出了月子，再行加冕！”
这样一来，敏贵妃是皇后，虽是继后，但承辉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子了。就算不册封太子，那他也是当之无愧的储君第一人选！叶知秋和沈遇白对视一眼，多少有些惊讶，没想到陛下会这么大手笔。沈遇白笑了笑，倒是不意外。不过，也没等他们高兴太早，就有人匆匆来报：“城外忽然涌入城内三波军队，都直奔皇宫而来！同时，四皇子诏令朝中官员，说陛下病情危重，贵妃娘娘却把持宫中，故意隐瞒，因此，四皇子要清君侧！救陛下！”
陛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沈遇白倒是依旧平静——什么恩情，都是假的。这到了这个时候，四皇子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利用他们的。此时此刻，叶知秋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