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叶染咬着薄唇，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一声淡淡的男音，散发着熟悉的磁性。
“顾墨迟，你很久没来复诊了。”
叶染单手按着胸腔，咚咚直跳的声音只怕要顺着手机听筒一路传递过去了！
她从来没想过，周洛言竟然和顾墨迟有联系。
“喂？”
没等到电话这端的答复，周洛言边听着呼吸，边疑惑。
叶染稳住呼吸，稳住情绪。
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变了，所以周洛言不可能还会认得出来。
可是，在她的潜意识里，或许还是很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谁的。
她回来了，为了报仇，亦为了团聚。
“喂……”
叶染轻轻颤了颤音。
对方一愣：“请问您是哪位，顾墨迟呢？”
“哦，我是顾总的秘书，我叫于薇。”
叶染现学现用。
“那个，顾总他……他身体不太舒服，可能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要不，等他醒了我再让他打给你？”
“等一下于小姐！”
叶染刚要挂断电话，周洛言立声叫住他，“于小姐，请你转告顾墨迟。就说是他的心理医生说的。这五年下来，他只不过是把同一天过了一千八百多遍。他的太太已经死了，即使他再做任何徒劳的事，也无济于事。我之所以还愿意管他，是因为我时刻谨记从业医师的职业道德。虽然我现在已经转行了，但他是我最后一个病人。”
“周医生。”
叶染压了压嗓子，声音更加沙哑跑偏了。
“我知道了，我会劝劝顾总的。”
周洛言沉吟一声：“不用劝了，劝他也不会听的。看着点，别让他动不动再轻生。就算他真的死了，不想见他的那个人，还是不会想见他的。”
说着，周洛言苦笑了一声：“抱歉于小姐，可能让你觉得，我不太专业了是不是？”
“呃……”
叶染捏着心脏，语塞之余，胸腔渐起微暖。
真好，周洛言依然是那个真性情的阳光男孩。
虽然已至而立，却依然像个归来的少年。即使是面对顾墨迟这样的‘仇人’，他依然能平静初心，依然能倾尽相助。
“周医生，没有的。你放心，我会像顾总转达——”
“算了，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周洛言在电话那端轻笑一声：“麻烦告诉你们顾总，下月初八，阳光海岸酒店。我要结婚了。”
叶染：“！！！”
挂断了周洛言的电话，叶染心中一片涟漪激荡。
五年了，大家是该都有各自的生活了。要知道，每个人的幸福，可都是自己临死之前，真诚祷告与祝福过的。
叶染只觉得眼眶一阵阵发酸，却没有泪。
她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五年来，她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复查的时候，医生说是在做眼部手术的时候，或可能影响了泪腺的功能。
但叶染更愿意相信，或许是给她捐赠眼睛的那个人，天生坚强呢？
放下电话，叶染俯下身，再次探了探顾墨迟的额头。
依然火烫，依然触得到空气中灼热的浪。
他的意识再次陷入昏迷，一只手却还保持着扯住叶染衣襟的动作。
光线清晰的角度下，叶染看得到他左手腕上两三条深刻的割腕伤。
陈年的暗沉已经剥落了骇然的痕迹，但依然能让人想象得出，当初那种鉴定决绝的狠戾。
他不想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