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下毒

姜如烟回去时，早市已经开了。她路过糖人铺子时，瞧着那捏人的手艺好，捏了个小兔子带回去给小春。在等捏人时，丽姑终于是憋不住，悄声问道，“小姐，那老妈子的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么？”
姜如烟勾了勾唇，她不曾回答丽姑的问题，笑眯眯地从师傅手中接过糖人。日光将糖人照的金光璀璨，好看的紧。“小春一定很喜欢。”
姜如烟说道。她将糖人递给丽姑，随后又是转身去了当铺。先前购置地皮，虽说有江秋寒的私底操作，叫姜如烟少花了不少银子。可是到底也花费了一大笔费用，姜如烟的体己钱已经所剩无几。虽说江秋寒提亲时送了一大笔聘礼，只是这些聘礼都被姜如烟收好放置在厢房，姜如烟不曾动分毫。小春曾经问过一次为何姜如烟不动用聘礼，姜如烟只说了一句，事未定不可轻举妄动。彼时小春还不明白为何小姐要说一句事未定，而丽姑今日见这二人细微的互动明白，当日姜如烟对小春那句话的意思。姜如烟在等，等一个确认江秋寒心意的时机。她需要确保江秋寒是会真的帮助自己，而不是背地里还会给自己使袢子。这次姜如烟刻意设下这一棋，引诱这老妈子和姜忠一步步踏入自己所预谋的陷阱里，目的并非是为了给予姜忠所谓打压，而是为了试探江秋寒会帮自己到什么地步。唯有确认了这个，她方才能够计划接下来该如何与江秋寒合作。“小姐，你真的要嫁给江大人么？”
丽姑忽然问道。她望着手中的糖人，神情有些犹豫。在丽姑的认知里，姜如烟向往着美好的未来，希冀有朝一日能够嫁给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希冀有一日自己能够逃离这方看似富丽堂皇的囚牢。只是丽姑总觉得，那个大英雄不该是江秋寒。姜如烟勾起唇角，她伸手揉了揉丽姑的脑袋，认真道，“我知晓你在担心什么，江秋寒并没有如你所想的那般不堪与可怖，他是个看着叫人畏怯，但其实骨子里十分好的人。”
姜如烟顿了顿，她匆忙扭头去看，可身后只有喧嚣的人群，并无其他。可她却总觉得，方才似乎有谁在看着她。那一束目光全程投在自己身上，近乎是迫切的、炽热的，这才叫姜如烟察觉的清楚。姜如烟四周环视了一圈，却始终找不到是谁在看着自己。“小姐，你在找什么呢？”
丽姑顺着姜如烟视线看去，可是四下只有正在吆喝的百姓们，根本不像是有姜如烟所认识的人模样。“认错了，不打紧。我们该是回去了，小春一个人在府上指不定赌气呢。”
姜如烟说罢，转身便是朝着尚书府走去。她不曾注意到，那阴影转角处出现一抹赤色身影。身影一闪而过，没有半分停留。*梨花院经由今早之事后，更是被他人畏惧。在院中干活的几人顿时没了胆子欺负姜如烟，恨不能活计忙不过来，好叫姜如烟不会瞧见他们。如今的姜如烟在众人心中跟魔头无二样，比起尊敬，更多的则是畏惧。姜如烟并不在意旁人畏惧她，在她眼中，畏惧甚至比尊重更好。人心是最难估测的物什，尊重许是只能够维系一时，可畏惧能够维系至自己死亡那一日。绝对的恐惧，方才会叫他们没有胆量对自己使袢子。“小姐，丽姑，你们回来啦！”
小春远远就听见姜如烟的动静，赶忙撇下手中的活计跑到两人身边。小春正忙着绣工，一双小手上裹着布条，而摆在石桌上的绣幅已经近乎完成。“你快绣好了？”
丽姑上前瞧了一眼。不得不说，小春的绣工虽然比不上丽姑，可却也是一等一的精妙。“是呀，先前瞧着你已经绣好，我寻思着可不能落后你太多。今日得了空便一口气给绣完了。”
小春炫耀似的将绣幅递给姜如烟，满心期待着姜如烟的夸奖。姜如烟伸手抚过绣幅，正欲夸赞一番时，神情却倏地变得沉重。她本以为只是自己看岔了眼，可是再一次确认时，眉头不由得拧起，“小春，今日可还有谁碰过你的绣幅？”
小春瞧着姜如烟的神情，大抵也明白这绣幅估摸着出了事情。小春苦思冥想一阵，随后一拍手，说道，“今日大小姐那边差了个丫鬟前来，说是昨儿个小姐受了惊，送来一些燕窝给小姐压压惊。当时我将燕窝送去小厨房那边了，绣幅就放在此处。”
姜如烟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绣幅，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小春瞧着那绣幅并无差池，也不并明白姜如烟神色变化的原因，只得试探地问道，“小姐，绣幅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姜如烟将绣幅解开，摊开在石桌上。完整的鸳鸯绣幅看起来完美无缺，作为一个深闺女子的陪嫁正正好。姜如烟指了指鸳鸯的眸，几乎无法看清的，其中一只鸳鸯眸的眼珠子被用其他颜色的丝线遮盖了部分。这颜色几乎无法看见，与原本小春用的颜色近乎融为一体。“小姐！”
丽姑猛地反应过来，抓过姜如烟的手指仔细去看，在发觉她手指不曾变色时，方才松了口气。“这是一种毒，与其他需要服用的毒不同，这毒只需要碰到人的肌肤就会浸入身子。”
姜如烟说道。小春顿时诧异地瞪大双眸，她赶忙抓住姜如烟的胳膊，生怕她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中了毒。“我无碍的。”
姜如烟揉了揉小春的脑袋，“她虽然下了毒，可是这毒并不是给我们下的。而是给江秋寒下的。”
这绣幅绣好后便是会做成枕头，直至新婚当日放在新屋，否则不会再有人会触碰到。而这个眼珠的位置恰好是江秋寒躺下会枕的地方，下毒的人位置控制的极好，除了新婚之夜与自己同床共枕的江秋寒，谁都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