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东宫

微风阵阵，日光正好。东宫的宫人们不紧不慢地忙着手中的活计，他们有说有笑着，全然没有姜如烟所假想的那种肃穆紧张感。他们更像是长乐街寻常可见的百姓们，而东宫虽在宫内，其实也只是离悠城的一座坊。“皇上对他们纵容惯了，故而没些规矩样。”
江秋寒说着，不远处又是跑来一个小宫女。她一身粉色宫裙，瞧着明媚动人，若非是腰上系着的宫绦，几乎叫人认不出她是个宫女。她兴冲冲地跑到江秋寒身边，在瞧见姜如烟模样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这位就是五小姐罢！先前只从旁人口中听闻五小姐的事情，今日得见，竟是位如仙子一样的人物。”
姜如烟还未开口说话，那宫人便是亲昵地抓过她的胳膊，欣喜道，“小姐不知晓，自从小姐与江大人订亲后，东宫里便是一直在传小姐的消息。各家的说法都有，奈何奴婢们没有机会出宫，见不着小姐。”
宫女说着便是撅了噘嘴，似乎对不能出宫这件事十分不满。陈琪年闻言连忙说道，“可别胡乱说，等下叫如烟听到以为我们东宫平日里囚着你们不让你们出去的了。”
宫女双手叉腰，娇嗔责备道，“就你那每个月出去两次的权限，施舍谁呢？”
宫女瞧着并不怕陈琪年的模样，似是拿陈琪年就和寻常朋友无二样。她看似在生气，其实眉眼间偷跑出一丝丝笑意，只是在与陈琪年说笑的模样。陈琪年早是习惯了这场景，无奈一耸肩，对姜如烟假意埋怨道，“如烟你瞧，这东宫里的宫人可是根本不拿我们当主子的。也就皇上来了，他们才是稍微收敛点。所以呀，你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规矩礼数，和他们一起就行。”
小宫女闻言忙不迭附和道，“小将军说的是，五小姐您也不必多拘束，东宫没有那么多礼数束缚，您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其他宫人们听到动静也纷纷围聚过来，他们到底是不曾与姜如烟接触过，心上还是有些畏惧的。他们只敢远远的观望着，等着那领头的宫女刺探好姜如烟的性子，他们方才敢上前搭话。“五小姐，奴婢名唤秀秀，是这里的大宫女。将来五小姐嫁过来，奴婢便是负责打理五小姐大小事务的宫女了。”
秀秀说道。她咧嘴笑着，一口白牙毫不收敛地呲着，瞧着可爱单纯，好似清澈透明的一块美玉。秀秀模样生的好看，虽是一张清纯可人的脸蛋，但是却有着一丝丝诱人的妩媚。这等的模样如若送入宫选秀，不是常在也得是个答应。可是她却留在这深宫中当个宫女，当的错过了自己最好的年岁。虽说秀秀生的年轻貌美，可是姜如烟知晓，她起码二十岁了。秀秀的掌心有着一层层的老茧子，露出的一截手腕也是有着一道浅浅的伤痕。姜如烟见过那伤痕，是常年拉拽绳结所留下的痕迹。秀秀腕上的痕迹留的那般清楚，怕是已经服侍贵人服侍了十余年了。姜如烟勾起一抹笑意，应道，“那日后还要请秀秀姑娘多多关照了。”
秀秀瞧见姜如烟这般好相处的模样，偷偷在身后比划了个手势，那原本在一旁观望着的宫人们忙不迭都簇拥上前。他们围着姜如烟七嘴八舌，个个都喜欢的紧。若非江秋寒出声阻拦，怕是姜如烟能被他们直接拥着去往内院。“好了，皇上可有吩咐何时到？”
江秋寒问道。秀秀微微一抬眼，江秋寒的细微变化被她尽收眼底。只这一眼，秀秀便是连忙敛了敛笑意，答道，“皇上约莫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皇上有吩咐，如若江大人先到了，就先去内院用些茶点，替他看看最近的文书。”
秀秀的这一小动作被姜如烟看在眼里。秀秀虽然明面上瞧着单纯天真，可是对这东宫的三位主子生活习性知晓的清楚，做事也是谨小慎微，江秋寒甚至无需多言，只需要一个细微动作便是可叫秀秀反应过来。“我和烟儿先行过去，琪年你就在这里等皇上罢。”
江秋寒吩咐罢便是带着姜如烟往内院走去。比起外院的热闹喧哗，内院则是安静许多。内院只有几个洒扫丫头正在忙碌着，瞧见江秋寒忙不迭放下手中活计，屈膝作揖请安。江秋寒摆了摆手，这些丫头们便是自觉地重新回到各自的洒扫位置，并没有再多看江秋寒与姜如烟一眼，仿佛他们二人如同空气一般。“这些丫头是哑巴？”
姜如烟悄声问道。江秋寒点了点头，“在内院服侍的除了秀秀，就是这几个哑巴。”
姜如烟明白东宫秘密有着许多，却没想到连所用的宫人都须得如此严谨。“你平日里与皇上会在内院商榷朝政大事么？”
姜如烟好奇问道。在她眼中，江秋寒是何等谨慎之人。朝政秘事这等要紧事，他本不该在东宫处理才对。虽说内院都是他们精心安排的人手，可是到底与内院只有一墙之隔。如若当真有内鬼混杂在宫人中窃听，怎么都是有法子能够窃听到的。“东宫比你想的安全许多。”
江秋寒淡淡道，他抬手推开内院厚重的大门，只见里屋陈设温馨舒适，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大多是孩提喜欢的。在柜子最上方还有着一排书卷，露出的一截不难看出是孩提时代他们三人的字迹。姜如烟好奇地四下打量着，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只胡人玩偶上。这只玩偶做工粗糙，面部刻的歪七扭八，莫要说与好看沾边，平日里如若夜里起夜瞧着都是会觉着可怖的。可是他身上却穿着丝绸所制成的精致马面裙，而且脖子上所系着的宝石更是价值连城的红玉。“这是琪年父母送他的，他十分喜爱。”
江秋寒注意到了姜如烟的视线，轻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