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只想躺平

早上六点钟的闹铃刚一响，李希澹就死死盯着天花板，如临大敌一般将它关掉了。无精打采地装了一袋面包，等来到七里河支队门口的时候，她开始发怵——不会一来到单位迎接我的就是修罗场吧……千万别！千万别！我宁愿今天去给小学生上消防宣传课，也不要遇见这个什么黎薇和赵荣杰打得你死我活！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当李希澹来到办公楼却没看到一个人。“奇了怪了……”微微皱眉，就在她打算发消息问问是什么情况时，突然想起来——对了，今天有支队每周的自测考试！坐在六楼会议室第四排的椅子上，黎薇将手机放在桌上，转头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徐明，她探过头去问：“徐科长，广播通知说要考试，这是考什么啊？”
看到黎薇就像是看到了瘟神，徐明避都避不及，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会议室里没有了其他空余的位置。虽然一想到之前自己因为这个女人挨骂，但现在不说话反而显得自己小气，徐明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支队每周都会让政工科组织对各个业务口进行考试，在钉钉上发考卷，不能切屏，半个小时一百道题。”
“哈？”
本以为自己高三之后就不会再遇到这种被称作“周考”的“伟大”发明，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又要开始了。“现在，”政工科的科长看着底下人也到齐了，坐在上面正式宣布，“第一季度第五周考试正式开始，请大家注意答题时间。”
打着哈欠，黎薇本以为今天早上取消早操能有什么好事儿，可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这什么啊……消防车道的净宽度和净空高度均不应小于多少米，消防车道的坡度不宜大于百分之几？”
明明是一个火调高工，现在黎薇被按头开始学习防火监督的知识，从已经落灰的大脑深处搜寻着答案，黎薇磕磕绊绊总算是答到了简答题：“请简述清洁燃烧的主要痕迹特征……”这个问题让她一下梦回曾经在学校里学习专业课的场景，那个时候好在老师还能画画重点，要是每周都要考这个东西，她还不得重新将课本翻出来背一遍？黎薇这边答着，时不时就听到左手边传来男人的叹息声。“哎——”“……”“哎……”“……”一声比一声低，感觉下一秒钟这个人就要一命呜呼。黎薇转过头瞟了一眼，徐明的眼睛里连高光都没有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嘴里碎碎念着题目：“地下有限空间救援专业队应组织开展什么等训练……”黎薇将自己所有的题目都答完之后才发现，这还真是每个科室的题目都不太一样——信通科都是通信上面的问题，作训科都是训练的操作方法，政工科主要是思想教育和条例上的有关考题，后勤科上黎薇是一个都没听懂，本来，她就对钱不太敏感。防火监督科和综合指导科曾经本来就是一个处室的，现在因为职能细化而分成了两个，这也就似的黎薇觉得这里是不是有空子可钻。“胡科长，”黎薇用笔戳了戳坐在自己前面的胡松元，“防火上的题目能不能给我看一下答案？”
胡松元抬头瞅了一眼监考的政工科科长，压低了声音说：“大姐，这可是一千道题随机抽的，就算我们科室业务有重叠，也不一定能抽到同一个题目。”
“……”吃了瘪，黎薇又望向右手边的赵荣杰，而后者则皱了皱眉：“别看我。”
“切。”
我又不是不会！只是想对一下答案而已！等将卷子提交之后，答案一下就显示了出来，看着屏幕上的绿色的一百分，黎薇听到政工科科长临走前留下一句：“只有一百分的人才能通过，没有通过的人今天下班之后继续来这里进行补考。”
把头探过去，黎薇想要看看赵荣杰考了多少，而他却一把将手机收了起来：“最近有一场去学校宣传的任务，你提前准备一下，黎薇。”
“科长，”黎薇挑眉，脸上倒是带上了些戏谑，“你的分数是红色的。什么意思？九十九分也没及格？”
“啧！”
脸上一阵烧，赵荣杰拿着书本走了。黎薇和徐明两个人是最后出来的，巧合的是，看着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先来到吸烟室开始吞云吐雾。背对着黎薇，徐明望向窗外，又开始叹气。“徐科长？你这一科之长怎么老是嗯哎嗨的？”
黎薇本来是没有烟瘾的，但最近这几天家里的事情总是让人烦心，无人倾诉的她就只能向尼古丁寻求安慰。“你说，”吐出一口烟雾，徐明看着院子里快活似神仙的流浪狗，微微摇头，“黎薇，我和你不一样，你又年轻，业务又好，上升空间大得很。而我，已经快干三十年了还是个科长，眼看着就没有再上升的希望了。”
黎薇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徐明，毕竟自己对于升职加薪这些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也玩不明白。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只想破案子的单细胞生物。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够静心聊天的人，徐明一股脑将自己的苦水全倒了出来：“自从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晋升的空间，我就总是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在消防队躺平呢？”
“怎么躺平？”
黎薇倒是有些好奇，毕竟曾经林司渺每次累得半死不活想要躺平的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摸鱼，反而一抓一个准儿。转头看着黎薇，徐明微微挑眉，似乎是在问“你也感兴趣”，但随后，他微微摇着头笑道：“后来啊，我发现，在消防队，这他妈的是根本躺、不、平！”
“……”“我已经快五十了，每天早上绕着那个该死的操场跑半个小时不说，还要答他妈的题？我五十了，六岁的孩子都该叫我爷爷，我还他妈的像个孙子！”
“噗——”黎薇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对上徐明微微带有怒意的眸子，她连忙出声安慰，“徐科长，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咱们这种单位就不是一般单位。体能训练肯定是少不了……”“哎——”又他了一口气，似乎倾诉完之后身心舒爽了许多，徐明拍了拍黎薇的肩膀，转身离开。从楼上下来，黎薇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赵荣杰在给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布置工作，而女孩儿一看到黎薇，也瞬间紧张起来。这就是……那个能把自己婆婆气得半死的黎高工？李希澹重重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