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把她捧成公主，就真的以为她是公主了

顾佳人对自己和傅沉未之间的定位，清晰明了。堪称完美男神的未来妹夫和一贫如洗的大姨姐。这样的关系，和熟悉丝毫不搭边，更不到可以大谈隐私的地步。幼儿园门口，早有一位梳了高马尾，身穿幼儿园工装的老师已经在炎炎烈日下等着她了。“抱歉，有些事耽搁了。”
老师是个年轻的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童童姐姐吧？园长让我带您办一下童童的入园手续。”
顾佳人喜出望外：“童童可以入园？”
“当然可以了！”
她们边说边往园里走，“童童可爱又聪明，我们几个老师都很喜欢他。”
园里的草坪树木都修剪成了小动物的卡通形状，高大的树木枝丫间挂着紫外线消毒灯，场地宽阔，给孩子们奔跑玩耍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虽然没有料到会这么顺利，但童童入园需要的一应手续资料，顾佳人还是都带全了的。办手续缴费，拿到录取通知书，一切流程都很顺利。回家的路上，童童也乐个不停：“妈妈，妈妈！我以后就在那个幼儿园上学吗？”
顾佳人捏捏他肉乎乎的小脸儿：“对呀，童童喜欢吗？”
“童童喜欢！园长叔叔和老师们，童童都喜欢！”
母子俩高高兴兴地往回走，路过快餐店时，童童小声地凑到顾佳人耳边说：“妈妈，可以给我买个汉堡吗？”
汉堡不便宜又没有营养，顾佳人平日里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儿子买的，今天童童顺利入园，她也不愿意扫儿子的兴。买了两个汉堡，童童开心地到了家门口还在念叨：“童童吃一个，给爸爸留一个，爸爸工作很辛苦...”孩子童言童语还没念叨完，屋子里就传来玻璃砸在地上的巨响。婆婆一人在家，顾佳人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婆婆出了什么意外，忙拿出钥匙要开门。“李家成啊李家成，你把她捧成公主，就真的以为她是公主了？”
“我告诉你，她成了今天这样，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全都要怪她那对势利眼的爹娘！”
婆婆口中的那个‘她’除了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选。果然，下一句婆婆就开始指名道姓：“他们顾家又是做房地产，又是搞连锁商场的，就是随便施舍给顾佳人一套房子、别墅的，咱们家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顾家瞧不起咱们家穷，不愿意和咱们家来往，那顾佳人也就是个傻的？”
“她家那么大产业，她倒是硬气，说一分钱不要就一分钱不要，要早知道她什么都分不到，我绝不会允许她嫁进咱们家！”
童童抱着两盒汉堡，看着呆滞如雕塑的顾佳人，担忧地问：“妈妈，你手怎么抖了？”
顾佳人不止手在抖，她全身都在发抖。顾佳人的母亲出身江南书香世家，一辈子养尊处优，除了念书没有别的本事。她的父亲出身商贾世家，祖祖辈辈都是经商的，纵使积攒下富可敌国的财富，经商之道能侃侃而谈，中华五千年的人文底蕴，却丝毫没有。是以，她父亲常说，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便是以满身铜臭娶回来墨香诗书的母亲。文商结合的父母说，他们没有别的本事，唯独看人眼光毒辣。顾佳人将信将疑，却仍旧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执意嫁给了父母亲怎么都相不中的绣花枕头——李家成。捏着钥匙的指尖微微拧动，暄天的叫骂声戛然而止。不大的房间里烟雾缭绕，李家成坐在沙发上满眼红血丝，机械地抽着烟。婆婆站在他身前，一双细长的三角眼怨毒地瞪着顾佳人。顾佳人拉着儿子的手进了卧室，在手机的播放软件里找了几首儿童英文歌，插上耳机，给儿子带好才去了客厅。办好幼儿园手续，儿子又在幼儿园里玩儿了一会儿，回到家时近中午，厨房里还是冷锅冷灶。婆婆斜睨了她一眼，“回来这么晚不赶紧做饭，你是想要饿死我吗？”
顾佳人反常地没有听婆婆的话，她慢条斯理的拉开椅子，在婆婆面前坐下。秾丽热烈的五官和与宠辱不惊的气质，与这逼仄的出租屋格格不入。当她不吭不响地坐在那儿平静地看着婆婆李秀芬时，李秀芬竟然生出一种自卑感。可她又很快挺直了腰板，顾佳人已经嫁进李家，是李家的儿媳，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公主，而是他们李家的牛马！顾佳人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甜美的嗓音因为过度紧绷而微微发哑：“婆婆是家成的母亲，婚后我便一直把您当做我的亲生母亲来孝敬。”
“我敬重您是长辈，次次争执，次次都是我退让。”
“但是那不代表我是没有底线的。”
“佳人！你少说两句！”
李家成突然喝了一声。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倏地断了。她方才在门外，听着婆婆口口声声侮辱她的父母，李家成一声不吭。她不过是就事论事，他却急了。抬起头，氤氲了两抹绯色的眼睛，楚楚地将李家成瞧着：“好呀，你来决定，是少说，还是我永远都不说？”
少说是让她继续畅所欲言；不说，是他们从此分道扬镳再无瓜葛。多年夫妻，李家成明白她的话外音，再不敢多说一句。李秀芬高大肥胖的身躯气得哆嗦，她没有想到儿子竟然这么懦弱，老婆说让他闭嘴，他就真的闭嘴，任由他老娘被老婆欺负了？“好，既然你没意见，那我们便从头说起。”
“当年我怀着童童时，便亲口和家成还有公婆说过，顾家的产业是属于顾家的，我既然离开顾家，便不会带走一分一毫。”
“婆婆还记得您当时是怎么对我说的么？”
花瓣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睛：“您拉着我的手，亲亲热热地和我说，不怕，以后您把我当做亲闺女疼，不是咱的东西，咱不惦记。”
可李秀芬哪里是惦记，她分明是把顾家的产业，全都当成了李家的私有产业，恨不得全吞进自己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