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根本不敢奢望

c蒋知闲说得非常硬气，但脚步还是放慢下来。两人又沿着河谷走了大概两个小时。等到傍晚时分，天色忽然变暗，远处竟像是出现了一道沙墙，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蒋知闲的脸色顿时一变，赶紧回头把沈悄悄拽到身边。“怎么……”沈悄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等她把话说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蒋知闲竟然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吓得沈悄悄声音一颤，差点叫了出来。她下意识抓住蒋知闲的衣领，却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她这才想起蒋知闲浑身是伤，哪里还有力气抱着自己逃命。“放我下来，蒋知闲。”
沈悄悄挣扎着，却又不敢动得太厉害，生怕一不留神让他的伤口裂开。蒋知闲找准方向，调动全身的力气，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原地，朝着偏离沙暴中心点撤离。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就像荒漠中的几道魅影。但只有沈悄悄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身上的血腥味儿也越来越重，喘息也粗重起来。耳畔的风夹杂着沙子，打在沈悄悄的脸上，疼得沈悄悄眼睛泛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胸口为何抽抽地疼。若是蒋知闲现在低头，定然能看见，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茫然无措，湿漉漉的眼睛蓄满泪水。自从爷爷去世后，从来没有人，如此护着她。就在这时，那滚滚黄沙竟然已经逼近，将两人笼罩其中，一呼一吸之间全是沙粒。“咳……”蒋知闲眉头一皱，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的速度并没有停下，只能将沈悄悄按在怀里，继续向前，试图冲出沙墙的包围。奈何风沙太大，能见度太低，他的速度根本提不上来。沈悄悄只能拍了拍蒋知闲的胳膊，窝在他的怀里，闷声道：“蒋知闲，放我下来吧，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活下来。”
她不知道蒋知闲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耳边肆虐的风沙，就像一头猛兽，将他们吞噬入腹。“闭嘴。”
蒋知闲凑到沈悄悄耳边，低声说了句。接着，两人双双倒地，蒋知闲低下头，竟然将沈悄悄完全护入怀中，将她与漫漫黄沙隔绝开来。鼻尖对准鼻尖，额头抵着额头，沈悄悄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了。黑暗，彻底袭来。……“头儿，这么好的货色，真是好多年没见了。”
“瞧这模样，比刀疤的娘们还漂亮。”
“岂止是漂亮，他那个是夜叉，咱们这个是仙女。”
“去去去，再漂亮也是头儿的，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嘈杂的声音就在耳边，吵得人脑子嗡嗡作响，沈悄悄闭着眼睛，眉头深深拧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奶音响起，似乎是在哭喊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沈姐姐，快来救我，啊啊啊……”谁？谁在叫我？沈悄悄指尖微动，很快就有一只手，将她拽了起来。这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味道绝对陌生，血腥味……好重的血腥味。“嗯……”一声嘤咛。沈悄悄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双翻着红血丝的眼睛，以及光秃秃的脑袋，浅绿色的皮肤，还有如山丘般凸起的肌肉。怪……怪物！“异星人，你醒了？”
那怪物开口，说了人话。沈悄悄的思绪这才缓缓回炉，渐渐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蒋知闲口中的，变异人。经历过核辐射变异的第二星系原住民，怎么看都是战争后的受害者。但因为嗜杀和同类相食的本性，几乎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你们是谁？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呢？”
沈悄悄连忙问道，沙尘暴来临之时，蒋知闲将她护入怀中，他应该就在不远处才对。听到沈悄悄的话，那变异人表情古怪，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像是警告他们。“他死了。”
模样粗犷的变异人，毫不客气地打碎沈悄悄的希望。“死了？不可能。”
沈悄悄根本不信，搞不好是蒋知闲先醒过来，发现他们被变异人包围，于是……于是……沈悄悄闭上了眼。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根本不可能救出自己，也许早就逃走了吧。这样也好，也好。忽然间，又是一阵奶声奶气的哭嚎声响起，直接将沈悄悄的思绪拉扯回现实。“呜呜呜……沈姐姐，救救我……”这嗓门，听得沈悄悄耳朵疼，她闻声看去，恰好看见一个变异人，手里摆弄着一个椭圆形机器人，时不时扯扯胳膊，弹弹脑袋上的圆球。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生生拆成几块废铁。“二狗。”
沈悄悄赶紧坐起身，试图冲过去。没想到旁边这个变异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毫不客气地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声音霸气十足。“拿过来。”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向着前方伸出，露出胳膊上乌青色的血管，蜿蜒盘桓。下一秒，刚刚玩心大起的变异人，顿时摆出做小伏低之势，将机器人恭恭顺顺地递了过去。“头儿。”
沈悄悄心头一跳，这才意识到，抱着自己的变异人，竟然是他们队里的老大。“拿着吧。”
身后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和她说话。二狗受制于人，此时展现出超强的自救能力，它挥动着胳膊嗷嗷直叫。“快，快把我接过去。”
沈悄悄只好伸出手，把二狗抱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回过头，低声道了句。“谢谢。”
“嗯。”
身后的男人坦然接受她的谢意，然后单手让沈悄悄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动作利落地站了起来。“这里是13区，我的地盘。不要妄想逃走，乖乖留下来，我自会庇护你。”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像是一种宣告，既是对自己的手下说，也是对沈悄悄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沈悄悄很清楚现状，她只能任由摆布，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的安全。如果蒋知闲有良心，应该会来救自己的吧。……应该会吧。沈悄悄痛苦地闭上眼睛，她根本不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