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长街跪雪

林书舟被虞长临抱着，他双眸放空许久，终是眨了眨眼，问道：“长临叔叔，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个她，所有人都知道是谁。虞长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想见吗？”
林书舟愣了一会，许久，才闷声道：“不想。”
他说完，又抿唇不发一言了。他脑海中现在都是花宝珠将她送到虞长临手上的那个眼神。好像要将他的一生都看尽一般。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种眼神。他此时年纪尚小，直到许多年后，他成长为十几岁的少年时，才逐渐明白过来，那种神情叫绝望。只是他现在还不太明白，绝望二字，并非纸上写的那般简单。只是，如今，他的长临叔叔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语重心长：“书舟以后的人生还很长，这万事都说不准的。”
他没说话，继续愣着发呆。长临叔叔的怀中很暖，可终究是和父亲不一样的。父亲的怀里，是清冷的竹子一般的气息，虽然单薄，但让他心安。长临叔叔的怀里，像雪中一片不会灭的大火，可终究是和父亲有点不一样。他一连在心中想了好几处不一样，直到后来，他终于是扛不住这几日的精神上的高度紧绷，沉沉的睡了过去。…卫昭和虞长临到京城的时候，大雪已经连绵三日。她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瞬间踩在了厚厚的白雪之上。她抬眸，入目是跪在雪地中的百姓。她身上的穿着还是一身素白袍子，怀中抱着一身红衣的桃桃。宛若冰天雪地中开出一朵素白雪莲，带了一丝血红。明明她身上眼色几乎和白雪要融为一体，可却依旧是分外惹眼。跪着的百姓，已经有不少人抬眸看了过来。卫昭低声，用着只有马车内的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长临，不要出来，让书舟出来。”
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出来。虞长临果真在马车里没有动，林书舟虽然似懂非懂，但他却只在马车旁开了一个缝，钻了出去。他上前，拉住了卫昭的衣袖。已经有不少百姓认出来了他们。他们认出来了林书舟，又想到了今日里在这跪着的原因，不少人瞬间泪湿眼眶。是林丞相，是林家的小公子，小公子没有死。小公子回来了。有人跪着上前：“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卫昭看着他，是个很寻常的百姓，衣衫都很单薄，年岁也不小了，可依旧在冰天雪地中跪着。凉雪已经把他的衣衫弄湿了。卫昭连忙弯下身子，一只手抱着桃桃，另一只手将老人扶起：“老人家，快起来，快起来，有什么事给我讲。”
雪地中跪着的人在这时候皆都望了过来。卫昭一眼望去，发现全京城的百姓，几乎都在这里跪着了。从城门前到京城的这一条路，一眼望过去，长街跪雪的，全是百姓。这一刻，大雪似乎稍滞，她抬眸：“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所预感，但还是希望百姓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