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团扇

门口的小摊位，都是百戏楼特地请来的巧匠所设。巧匠铺和百戏楼达成合作的模式，由巧匠们根据戏里的种种描述，做出戏文里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展出售卖。尽管，这些物件儿做工粗糙，但也阻止不了看戏人的狂热追捧。“你看这团扇好不好看？”
杨妙嫣拿起一把团扇，展现在姜柚面前，转动扇柄，让姜柚看清楚扇面上画的内容。那扇面上画的就是几株牡丹，提了“牡丹亭”几个字，可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姜柚看了一眼，实在无法违心地夸这团扇好看，只道：“你买这个团扇的话，也没什么意义，这几个字你自己写的都比它好看了。”
杨妙嫣听姜柚这么一说，放下了团扇，也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这摊位也就是因为在百戏楼门口，才这么吃香，不然就这些东西，真的好敷衍，而且，劣质得很。摊主一听姜柚这话，就不高兴了：“我说姑娘，你不要就不要，怎么能说它不好呢？这个字写得不是挺好的吗？这画得也很好啊，牡丹亭，这画的牡丹，难道不应景吗？”
姜柚真不知道这摊主是哪里来的自信：“就这牡丹，你觉得好不心虚吗？你们这巧匠铺请的画师画技恐怕是真的不怎么样。”
摊主也觉得有点生气：“你这么厉害，那你画一个？那你要是画得好，我就认了。否则，你得向我们道歉，不然你这影响我们生意啊！”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行，但是，我画的只能我自己带走，不会留下来。”
“行！”
摊主说着，从底下找了一把没有图案的团扇拿出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道，“来来来，笔墨纸砚都在，你有本事你来画！”
摊主根本不相信一个姑娘能即兴画出什么好的图案来，摊位上一直备用一些空白团扇，都是为了给一个想要留下自己丹青的客人准备的。大多是那些带着姑娘来看戏的男子会选择展示一下自己的墨笔，很少有女子会在这公共场合题字作画。其实今日的戏，旨在表达的是无论男女，都可以勇敢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但情到浓处一晌贪欢，这样的故事只能在梦里。若是发生在现实，等到女子的却不知是怎样的命运，而且，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会如戏里的柳公子那般负责任、有担当。杨妙嫣看姜柚主动去给团扇作画，顿时就觉得很是兴奋了：“你真的要画呀？要不你给我画一个？”
姜柚看着她，笑了笑道：“如果等会我画的你觉得还不错的话，就送你。”
“真的？”
杨妙嫣顿时眼前一亮，虽然她没见过姜柚展示，但是就莫名地对姜柚有这样一种信心。姜柚点头。她拿起旁边的笔墨，开始在团扇上作画。杨妙嫣乖巧地等在旁边，看着姜柚落笔作画、题字，眼里的光越来越明显，满是崇拜。而摊位上原本还只是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到后来，人越来越多，更多的却是被姜柚的画给吸引住了。摊主开始也没把姜柚当回事，可当姜柚落下几笔之后，摊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他觉得自己这是打了自己的脸。是他自己非要让这女子停下来作画的，这转头他就后悔了，这姑娘完全是有实力摆在这里的啊！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姜柚的团扇画完了。团扇上面，除了书写了“牡丹亭”三个主字之外，还题上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到“赏心乐事谁家院”那四句，而背景则是牡丹亭的景色。团扇的一角，有牡丹亭的一角，团扇中央则是有园子里的美景，正与这几句诗词相互应和，构图完整精巧，寥寥几笔便是勾勒出了园子里的春景。团扇图案画完之后，姜柚放下画笔，拿起团扇，吹了吹上面未干的笔迹。摊主都不敢再细看了，他连忙向着姜柚鞠躬道歉：“姑娘才华横溢，小人佩服。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姜柚见摊主如此识趣，自然也不会为难于他，只道：“多听听外面的声音，才会越来越好。”
杨妙嫣接着说道：“如果你们每次面对质疑声都是这个态度的话，那不就是永远都不会进步吗？这世上的巧匠铺也不止你一家，待百戏楼里的戏越来越红火的时候，你们再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肯定是要被淘汰的。”
“二位姑娘说的是，小人受教了，受教了……”摊主连连点头，更是不好意思极了。杨妙嫣看着姜柚手里的团扇，笑嘻嘻地说道：“送我吗？”
姜柚递给她，点点头。杨妙嫣立刻欢喜地接了过来，高兴极了：“我真的好喜欢你的画风啊，还有这个字……也好好看，就算练了很多年字的书法大家都未必有你这样的水平。”
姜柚忍俊不禁。她拿了碎银放在了摊主的桌子上，虽然团扇的画是她所作，可是这空白团扇毕竟还是别人的。摊主看着姜柚摆在他面前的碎银，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这团扇也不值几个钱，二位拿走便是。是小人不对，不该口出狂言，还请二位姑娘不要见外。”
姜柚道：“不必，该是你们的还是你们的，收着吧！我们先走了。”
她说着，便和杨妙嫣一道离开。摊主拾起碎银，目送她们二人离开，心中颇为感慨。旁边围观的人群也有奚落摊主的，摊主也只是笑了笑，今日之事，已经给了他一个很深的感悟。待他回去，他也要向铺子里的东家汇报今日之事，像那两位姑娘说的，肯定是要有所改进，不然的话，迟早会衰败下去。姜柚和杨妙嫣离开百戏楼，杨妙嫣将团扇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尤其看着团扇上面的图案，再联想起先前看的戏，更是无比美好，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很是欢喜。那一场戏，深刻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