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整编的娘子军

金穗失笑：“这个靠我，未免有些高看我了吧？”
教导员说：“我们部队怕什么？怕军心不稳。家属想随军，最大的难题是随军过来没工作，光靠一个人的工资养全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不利于家庭和睦。可是安置工作哪有那么容易，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样自主创业，往后可以带动我们军属的就业问题，我觉得很好。”
金穗说：“可是我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教导员说：“所以我才说，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组织上能解决的，尽力帮你解决。”
金穗挠挠头发说道：“可是孟思昭已经不在猛虎营了，您这样是不是过于偏爱我了？”
教导员摇头：“这算什么？他孟思昭现在在团部，我猛虎营也是七零三团的序例，我们是一家。”
金穗感动地点头：“那先谢谢部队，谢谢教导员。我现在就是差带石磨的电力机，这个是个大问题。我年后去贷款。”
教导员说：“你不用去贷款，我去跟省农机厂交涉，由我们单位担保，机子你先拿回来用。购买机子的款可以分期付。”
金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以这样吗？会不会对部队有什么影响？”
教导员说：“有什么影响？你金穗的名字，在团长那儿都好使。朱嫂子这事儿，团长那儿也知道了。你好好干就是！”
金穗忙不迭地点头，并表态：“教导员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朱秀莲也表态：“教导员，我也会好好干，给像我这样的家属树立一个榜样。”
教导员欣慰地说：“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干出成绩来。”
送走教导员，金穗和朱秀莲抱在一起高兴得哭起来。方敏和饶凤玲不是军属，体会不到她们的这种荣耀。不过听说可以解决电机问题，也跟着高兴。金穗买了一大堆年货，给饶凤玲分了一些，再送些给洪主任。今年的春节，她打算让朱凤莲一家子一起过。朱秀莲也高兴：“两家一起过好，热闹。”
除夕前一天下午，把所有的豆腐卖完。金穗领着方敏和朱秀莲一起搞卫生。高宇大了，负责带弟弟妹妹，还可以帮忙做饭。简单的打扫了一遍卫生，之后就是贴春联，贴福字，准备过年要吃的食物。朱秀莲有发挥的余地，一口气包了一大锅包子。金穗按照周城的习俗，炸芋头蒸扣肉，还做上周城过年要吃的小吃。连除夕这一天都是过得忙忙碌碌的。孟思昭能不能回家吃年夜饭，一直是个未知数。在基层是难，因为战士会想家，要跟他们一起吃年夜饭的。在机关不用跟战士一块儿过，可是害怕有意外的情况发生，通常都处于战备状态，很难回家。等到四点半，不见人回来。金穗说：“我们吃饭吧，不用等他了。”
朱秀莲说：“要不再等等？”
金穗摇头：“不等了，孩子们都饿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也许不回来了。”
朱秀莲吸吸鼻子，擦擦眼泪：“我们等一等，孟参谋还是会回来的。可是老高，不管我们怎么等，他是再也回不来了。”
金穗无奈地看一眼方敏。她轻轻摇头，什么话都不说。高宇像个小大人一样，郑重地说：“妈你别伤心，还有我和弟弟妹妹陪着你。”
高宝儿也贴心地抱着妈妈说：“妈，今年过年多好呀，我有了新的姐姐和妹妹，多热闹呢。”
朱秀莲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破坏了过年的喜悦，连忙擦干眼泪说：“对对，热热闹闹的，该高兴才是。”
金穗说：“吃饭吧，新年来了，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婷婷说：“吃完饭我们是不是可以在院子里放鞭炮和烟花？”
高宙问她：“你敢放吗？”
婷婷撅着嘴说：“当然敢，我们以前在孟家湾的时候，过年小孩子都放鞭炮。”
高宙说：“你就吹牛吧，平常看见一只小狗你都吓得哇哇叫，还敢放鞭炮？”
娟娟说：“小狗会咬人，鞭炮又不会。”
朱秀莲逗她：“那你们不放被鞭炮炸到吗？”
婷婷比划着：“点一只香，拿香去引燃鞭炮的引线，点着就赶紧离开。”
高宝儿来了兴趣：“那我也要点鞭炮玩。”
金穗看着一屋子人其乐融融，心里对孟思昭不能回家团圆的遗憾便减少了些。吃了饭，收拾完餐具，时间尚早。孩子们折了些纸花灯，在里头点上蜡烛头，在院子里闹起来。闹到兴起时，娟娟和婷婷索性放下花灯，翻起跟头来。她们一直在业余体校学习体操，翻跟头霹叉是家常便饭。高宝儿跟她们年纪相当，看见她们能翻跟头，便过来吵着母亲说：“妈，我也想去学体操。”
朱秀莲坚定地说：“行，想去就去，开春就去学校问问还收不收学生。”
高宝儿高兴地跑去跟娟娟婷婷宣布这个好消息。金穗说：“嫂子，学体操可辛苦了，你怎么舍得让宝儿去？”
朱秀莲说：“有什么不舍得？哪样不要吃苦？我不要她多有出息，至少以后的选择可以多一些。这就是当初我坚持想留在城里的意义。”
方敏说：“好呀，到时候妮妮也要去学，跟三个姐姐一块儿。”
朱秀莲高兴地说：“那我们就是整编的娘子军。”
看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三个大人各自去做一点别的事。到八点钟，朱秀莲说要带孩子回家洗澡，金穗装些菜和小吃，还有水果，将他们送过去。回来的时候她一个人走，木棉巷长而窄，隔着几十米远，才有一盏白织灯。两边的人家院子都关着门，偶尔传出来零星的鞭炮声。有些人家屋里有收音机，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说：“又是一年除夕夜，万家团圆，祝全国人民新春快乐……”年夜饭桌上，朱秀莲想起丈夫高立勋，伤感失态。她体会不到那种悲伤。如今独自走在这寂寥的巷子里，落寞随退而来。她到底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借着别人身躯而活的孤魂野鬼？她低头走得很慢，为自己身份为自己存在而困惑，以至于快走到家门口了，都没发觉。冷不丁撞到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她抬头起，与孟思昭那双在黑夜里闪着光芒的眸子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