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不叫他们再受我以前的苦

第二天，金秀和厉程带孩子先走，金穗叫上村里人，开着手扶拖拉机把他们送到青山火车站。下葬后的第三天，孟思昭和孟思明兄弟俩，加上金珩金瑀，还有陈大春和虎子，去坟上给孟广安烧香。烧完香，孟思明回单位上班。偌大的屋子里，只剩金穗一家四口。他们也在为离开做着准备。金穗带两个儿子去赶集，买些水果和点心，先去邮局给方敏打电话，再去同王伟宁夫妇俩道别。梁英眼含着泪水说：“这次你一走，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了。”
金穗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以后你们有空，到京城去旅游，上我家里住，管吃管喝还管玩。”
“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呢。”
她不舍得摸着两个孩子的肩膀。王伟宁说：“等我退休了咱就去。到时候这两孩子都成年了。”
金穗说：“那可说好了啊，等退休有时间了，必须得去京城找我。”
临走前一夜，在院子里摆了三桌，亲戚和关系近的村民都来了。几杯酒下肚，孟思昭泪流满面，金穗已经很少见他这样动情的场面。她本来不打算哭，但当吴海兰把自己厂里生产的豆腐片拿给她，吃到当年熟悉的味道，她也忍不住哭起来。还是这一片山水，还是这一拨人。可是他们渐渐都老了，再也回不去了。出发时，拎了两大袋沉沉的特产，吴海兰让儿子把小四轮开回来，一群人坐在小四轮上，把他们一家四口送到火车站。直到火车开远了，一行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透过窗外，看到熟悉的风景往后退去。金穗感叹：“坐上这一趟火车，就想起以前来。以前到县城卖豆腐，来来回回都是坐火车。”
孟思昭也感叹：“我休假回来，在站台上等你，就扯着脖子眼巴巴地等火车到。”
“我送你回单位，去南滨探亲，去南滨上大学，都是这一趟车带我走的。”
金穗说。“唉！去部队当兵，也是坐这一趟车走的，越走越远，往后就回不来了。”
金珩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抬起头问：“爸爸，怎么回不来了呢？不是有火车吗？”
孟思昭慈爱地摸着他的脑袋：“儿子啊，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金瑀抢话：“我知道，是因为爸爸妈妈要工作，没有时间回来。”
孟思昭点头：“嗯，爸爸妈妈要上班，你们要读书。”
“等孩子们大了，我们回来养老可还行。”
金穗说。“小住还行，长住怕是已经不习惯了。”
孟思昭说。金穗挑起眉头说：“把房子修好，卫生间也弄漂亮一点，怎么住不习惯？冬天回来住着，比在京城舒服。”
孟思昭笑：“等我退下来，你愿意回来，咱就回。”
“到时候再说吧，这两个儿子要成家有小孩，那就不是咱们想回来就能回得了。”
金穗说完，斜眼看两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咱们的人生，咱们还不能自己做主？”
孟思昭撇撇嘴角：“我俩是怎么过来的？他们到时候条件比我们更好，自己生的自己带不了，那就别结婚。”
金穗冷哼：“你现在说得是轻松，等他们三十岁不结婚，你别着急。”
说完她马上叹气：“哎，我就是经历过艰难的时候，所以才会替孩子们着想，不叫他们再受我以前的苦。”
金瑀说：“以后我不烦你们了，你们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夫妻俩被逗得笑出来：“你才多大呢？说这话太早了。”
他认真地说：“不管我多大，我都爱着爸爸和妈妈，还有哥哥！”
孟思昭把他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我儿子这么乖巧懂事，这辈子吃的什么苦都值了。”
去南滨还跟以前一样，得到县城再转车。再坐两夜一天的火车，他们踏着清晨的阳光，走出南滨火车站。方敏和陆清泉，还有朱秀莲在出站口前，伸长脖子张望。看见他们出来，激动地跳起来，招手喊道：“这里，我们在这里！”
陆清泉上来帮忙拎行李，同孟思昭打招呼：“连长好！”
方敏纠正他：“怎么还叫连长？他都是参谋长了。”
孟思昭笑：“叫什么都行，不管是什么长，我都还是孟思昭。”
朱秀莲看到金珩金瑀，稀罕得不行：“哎哟，这哥俩长得可真俊啊！”
金穗让哥俩逐一叫人：“金珩金瑀，这是朱大娘，旁边是方姑姑，还有陆叔叔。”
两个人大声地叫道：“朱大娘好！方姑姑好！陆叔叔好！”
方敏摸着他们的脑袋：“真乖！”
金穗问他们：“你们俩都来了，孩子呢？”
“孩子们都在学校上课呢！唉呀，一听说你们要来，我激动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朱秀莲说。孟思昭问她：“朱嫂子，这些年还好吗？”
朱秀莲笑着点头：“好，都很好！高宇上大学了，高宙在读高中，宝儿读初中，包子铺生意不错。”
“现在啊，一说起朱嫂子的包子铺，南滨人没几个不知道的。”
方敏说。“朱嫂子做的包子是真好吃，说得我都馋了。”
金穗说。“那赶紧走，先上我那儿吃大包子，管够！”
朱秀莲豪爽地说。陆清泉笑道：“哪有让客人吃包子的道理？怎么的也得整个九大碗。”
朱秀莲说：“咱家的包子不是普通的包子，是带有感情的包子。”
“唉呀，吃啥都不要紧，看他们坐那么远的火车来，先回家洗澡换身衣服吧。”
方敏说。“对对，先回去洗澡换衣服。”
朱秀莲附和道。一行人朝马路边走去，陆清泉开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来。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家里的地址。他们先去了方敏家，她和陆清泉还住在之前买的那个小院里。到了家里，放完行李，金穗先帮两个儿子洗澡，然后她去洗，最后是孟思昭。待洗完澡，陆清泉说：“今天不在家里吃，请你们下馆子。吃完了带你们去看看咱们的相馆。”
金穗这才问道：“小王呢？”
方敏笑：“放心吧，她跟卫建华都来。昨天晚上都交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