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李苗儿在房里面思考人生，而房外的两妯娌已经忍不住嘀咕起来了。
苏玉芬喂完猪，和收拾完的锅碗瓢盆的苏玉叶一起到屋后的池塘洗衣服。冬天洗衣服并不是一件很好受的事情，洗完一根根手指都能冻成红萝卜。妯娌洗大伯子小叔子的衣服不太合适，尤其是贴身衣物。所以虽然没分家，但王家洗衣服都是各小家洗各小家的。至于婆婆的衣服一般就是谁顺手就直接洗了。
“妈今天吃完饭到现在都在屋里，都没去菜地转悠两圈。”
苏玉叶对着旁边的大嫂说道：“你说妈是怎么了，今天一大早就不对劲。”
“不知道呢，看起来也不像是哪里不舒服的样子，但就是哪哪都有点反常。”
苏玉芬听到苏玉叶的话就忍不住皱眉，连手上洗衣服的动作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总觉得妈今天怪怪的，和平时看起来不一样。”
“是啊，就是说不对劲，起晚了不说，吃饭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玉叶觉得大嫂说了跟没说一样，但还是附和着。
苏玉芬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妈做事儿不对劲，也不是，妈今天做事儿是不太对劲，但更不对劲的是她看起来不一样了，就是很奇怪，哎，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能懂么？”
苏玉叶愣愣的摇了摇头，“额，不太懂。”
苏玉叶只觉得大嫂也怪怪的，不知道她想说啥，怎么一个两个神神叨叨的。苏玉叶也有点迷糊了。
“唉，算了，等回去看看妈吧，再不行还是等你大哥回来再说。”
看见苏玉叶脸上的茫然，苏玉芬继续洗起了衣服，“你一会儿也可以问问老幺，看他怎么说。”
苏玉叶听到这话脸上的茫然就收起来了，整个人看着都沉默了几分，低声应道：“嗯。”
苏玉芬看到她这反应也忍不住在心里叹气，现在结婚也快两年了，两口子还是不冷不热的，真不是个事儿。她刚嫁来王家时老幺才十岁出头，她就看着这个阳光的小伙子变得阴郁，这三年过去了还没走出来。要不是公公留有遗言，估计都不会再婚。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洗完了衣服。
两人穿过后门往前院走，就看王春树在堂屋（客厅也是饭厅）修补着家里的桌椅板凳和农具，晓妮就坐在旁边玩木头。过年前后地里基本没啥活儿了，一般都会趁着时候在家里修修补补，农家汉子都多少会点木工活。晓书也就是白芽生的女儿由大房家的晓强和晓圆带着去上小学了，今年刚上一年级。至于晓刚已经上初中了。
“老幺，妈有出来吗？”
看着闷头走向前院的苏玉叶，苏玉芬心中一叹只得亲自问道。
“嗯？”
王春树停下手里的活，“妈没去菜地吗？我在堂屋里的时候没看妈出过门。”
“嘶，”
苏玉芬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盆递给旁边的苏玉叶，“玉叶你帮我把衣服晾一下吧，我去看看妈。”
苏玉叶马上接过盆，“大嫂你去吧，衣服给我。”
屁股都微微抬起的王春树听到这话又坐了回去，但也没继续干活了，拧眉看着大嫂走向李苗儿的房间。
房里的李苗儿已经听到了外间的动静，一瞬间扶额，啊，忘了原身每天都会去看看菜地。这要时时刻刻装原身真的太难了，真的时不时就会让人察觉到不对。必须要想个理由来解释下自己的变化了。
苏玉芬的声音没一会儿就传了进来：“妈，在吗，我进来看看你吧。”
苏玉芬试着推了推门没推动，想着是从里面锁上了，就只能等着里面的回应。
“在，我没事儿，就想躺一会儿。”
李苗儿已经放弃了挣扎，看出不对就看出不对吧，怎么也不能猜到这内里换了人，就改变从即刻开始，相信人的适应能力是强大的，等找到合适的理由他们不接受也会接受的。“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王春树听到大嫂和母亲的对话，还是没坐住，起身也来到李苗儿门口。“妈，你开开门，是哪里不舒服么，你别闷在心里不说。”
听到门外王春树的声音，李苗儿无奈的在床上翻个身爬了起来，这是个死犟的人，不露个脸看来是不会放弃的。拉开门，看着堵在门口的两个人，李苗儿很是头疼：“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吧，我好的很，就是昨晚没睡好躺一会儿。”
说着摆摆手，“别堵在我门口了。”
两人分毫不动。
“昨天是怎么没睡好？”
马上接话的苏玉芬。
“是哪里不舒服么？”
紧接其后的王春树。“我现在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李苗儿头更疼了，“我真没事儿，你们看我哪里像不舒服的样子。”
两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写着几个大字，哪里都像。
看着满脸不信的两人，李苗儿突然灵光一闪：“昨天老头子给我托梦了，你们别管了，等年三十老二也回了，我到时候有话说。”
苏玉芬和王春树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儿，今天一切的反常好像也有了解释。不过是什么事儿现在不能说呢，李玉芬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这你们就别管了，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李苗儿在心里嘀咕我能告诉你我现在还没编好么，“行了，散了吧。”
说罢就又把门关上了。
门口的两人在门口愣了愣，也实在不知道能做什么就各自散开了。
“嫂子，等大哥回来了你记得跟他说一下。”
王春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苏玉芬说道。
苏玉芬点点头，“你不说我也会跟你大哥说的。”
心里还是忍不住想是什么梦让婆婆变化这么大，真是奇了怪了。
房里的李苗儿躺会被窝，就开始琢磨，这该是个什么梦呢。
王老头去世前最放不下的也就是老幺王春树，原身虽然嘴里没说过，但心里也总在为王春树犯愁。感觉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而且现在王家其实属于一个半分家的状态，这样短期没啥问题，兄弟之间感情好，但长远了总可能会生怨，毕竟几个兄弟差距也大，半分家的状态不仅内含隐患，还会让自己多不少束缚，这个得好好合计一下。
此外经济复苏的春风在80年早已经刮向全国各地了，以后不仅是和自己兄弟间的差距，还有和别人的差距，老幺就这么闷在地里以后可以说是废一半了，想走出来就更难了。本来发生头几年的事儿后，就一直在原来的环境里待着，也没有其他的事儿来分分神，或者让人有点奔头，那不就一直陷在情绪里自怨自艾么，怎么好得了。这个就是第二件需要解决的事儿了。好像老幺夫妻两个还有点问题，嗯，这个就算了，两口子的事儿两口子自己解决吧，重点调解家庭关系这个真不会啊，这个就pass。
而自己今天早上会吃饭吃得走神，也实在是这饮食过于健康了，但就这样王家还是富裕人家呢。如果以后每天都这么健康，李苗儿真的觉得自己扛不住，就算时不时有老大带回来的猪下水和偶尔的猪肉，在缺少调味料的现在，一般农家做出来的味道也真的一般，可能油水缺多了会觉得很香。但李苗儿是由奢入俭啊，这是真的难。这个是重中之重需要解决解决的。
虽然安慰自己可以进入养老生活，但你试试没手机，没网络，吃得不咋滴，住得一般，连说话的人都没多少的养老生活。能坚持一个月那能坚持一年吗，甚至十年？李苗儿扪心自问是做不到的。
所以，李苗儿的目光坚定起来了，一个计划也在心里形成，还是得搞事儿，必须得搞事儿。至于儿孙们的质疑？遇事不决，就请出王老头托一托梦。不仅得自己搞事儿，还需要把老幺这潭死水给搅活了，也算是全了和原身的一场缘分。
房内的李苗儿踌躇满志。房外的几人满心疑惑。
中午吃完饭李苗儿就趁阳光好坐在前院晒着太阳思考着自己的计划，如果没有隔段时间就从身边路过的人投来的关切目光那就更美好了。中午外出的人都不回来，来回一趟时间太紧了，都自带粮在食堂吃饭。
冬日日短，李苗儿晒完太阳就早早回房继续躺着了。上班的上学的都陆续回来了，房外也瞬间热闹起来。
苏玉芬拉着王春生把今天的事儿都说了一遍。王春生面色严肃的听完，觉得手里缺根烟。把老幺两口子也叫了出来。四个人就在院子的树下小声说话。
“今天我给老二打电话了，他和弟妹还是年三十回，不过不是晚上赶回来了，会请一天假，三十早上就赶回来。”
王春生说着老二王春来的打算。
“你说妈是做了什么梦，要说什么事儿。”
王春生瞟了眼开口的苏玉芬，没吭声，这谁能知道呢。王春树两人也沉默着，这两人站在一起总是沉默居多。
苏玉芬也没指望得到回答，把话题一转：“那你年三十还去畜牧站吗。”
“我和人换班，三十那天也休息。到时候和老幺早上一起去接一下老二，也跟他说说这事儿。”
王春树听着王春生的话跟着点头，“这几天我在家也会注意着妈的。”
苏玉芬看着明明站在一起却像中间划了挑线似的两人，颇有点恨铁不成钢，“我也会看着的，老幺你有什么也和玉叶说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办法多。这几天我得忙着去集里备年货，有时候怕顾不上。”
“好。”
“好的大嫂，我会注意的。”
苏玉叶看一眼点头的王春树，跟着点头。“买的东西多的话我和你一起去赶集吧。”
“没事儿，让晓刚到时候陪我去扛东西，他转年都14了，这些力气活交给他正合适。”
过两天毛孩子们就都放假了，不让他们干点活那就上蹿下跳没一刻消停了，苏玉芬心里早就安排着给他们派任务呢。
“好的，”
苏玉叶一想也是，家里孩子也得人看着。
几个人说完了就该干啥干啥去。不过接下来几天几个孩子总觉得家里的氛围好像很严肃，都收敛不少，别说，孩子永远是最能读懂空气看人脸色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