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不被铭记又如何只求故土永安宁

远处趴在地上的王小二看着邪族弟子被斩，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脸颊上的表情不断在笑与哭之间转换。活下来了……活下来了。他们也应该活下来了吧？！
王小文迅速起身，想要去看看天昊几人的情况。“不要过来。”
朱天辰急忙呵斥道。在邪族弟子死后，锁住其右脚的他，并没有起身脱离战场。他那被鱼鳞刺中的部分，已是全部腐烂，甚至露出的白骨也出现了溃烂的情况。“你们……”
王小文嘴巴微微张开，眼中满是不敢相信。“那鱼鳞有毒，更何况我们所有人都燃烧了丹田，寿命所剩无几，已经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
朱天辰看着四周的兄弟，脸上并未有不甘与后悔。“现在不是让你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去帮其他人，明白？”
天昊握剑转过身，双目怒视着王小文。“好。”
王小文记下了眼前的十人，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改变什么。他转身朝着其他还在战斗的地方跑去。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那紧绷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止不住的朝外流出。他们，他们要死了。是因为救他而死的，可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要是我有苏晨那样的实力就好了。王小文，你到底有什么用啊！
他内心无比的自责，而这样的自责却推动着他不断前进。他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长剑，冲到了一名同门师兄的旁边，与其一同杀敌。天昊看着王小文离去的背影，那强行支撑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不行了。咚。他身体朝地面落去，单膝跪地，将剑当作拐杖，这才勉强没有摔倒。他腹部处变得通红无比，就像是一颗小型太阳进入到了他的体内。“咳咳咳……”
天昊不停的咳嗽了起来，但并未有血液流出。并非是伤得不太严重，而是因为他体内的血液一大半都被燃烧殆尽，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流出血来。“我还以为……你能代替我们其他人活下来呢。”
朱天辰看着天昊的身体状况，无奈叹气道。“那家伙是大武师，我不燃烧丹田，怎么杀？真当我是中原那些变态？”
天昊骂道。“如果你生在中原，说不定也有机会成为那些变态呢。”
一旁的刘洋半开玩笑道。“要走了。”
田梓拍了拍旁边伙伴的肩膀，苍白的脸颊上没有半点精气神。除开天昊外，他们这些与邪族弟子正面接触到的，皆被鱼鳞射中。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们的下半身已彻彻底底化作脓水。脓水的流出已在预示着他们时日不多了。“话说回来，咱们哥几个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朱天辰笑道。“内门结课之后，都一股脑的去修炼了，哪有在宗门当弟子的时候轻松啊。”
张明虎摇了摇头，感慨道。“想当年，咱们几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是啊，天昊这小子不懂人情世故，惹了内门那群人，那群内门的以为我们也是帮凶，把我们也打了。”
“要是不打我们，说不定也不会和天昊有接触。”
一人一句，眼中充满着对那时的怀恋。“兄弟们，我应该要支撑不住了，得先走一步了……”
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千寒，用着极其虚弱的声音，说出了他人生最后的一句话。随后，他的身体彻彻底底化作一滩脓水，消失在了天地之中。在这一刻，大家都停止了说话，默默注视着千寒消失的地方。“下辈子见了。”
田梓望着大家，随着脖子的融化，他的生命也彻底停止。在最后脑袋消失的那一刻，一滴泪水从空中滴落。“当年，我的父亲也是和他所在宗门的同伴，豁出性命斩杀了一个邪族弟子。”
“父亲，儿子没有给您丢脸。”
朱天辰望着天空，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那是骄傲，更是自豪。“大家，再见了。”
朱天辰也走了。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道别。很快，合力斩杀邪族弟子的十人，仅仅只剩下了天昊一人还伫立在地面上。不善言辞，不懂人情世故的他，那冰冷的眸子里有着情绪的波动。“大家……”
天昊伸出手，想要将大家全部挽回来，可，眼前再无那些熟悉人的面容。所剩下的，只有一滩滩不断向着前方流逝的脓水。“谢谢，谢谢你们。”
天昊脑海里回想着曾经的回忆。他那时被誉为宗门的剑术天才，但因为性子冰冷，不善言辞，得罪了许多人。是朱天辰他们给他带来了家的温暖。他很感激，但从未对朱天辰他们说过一句感激的话。他想说，但他不知该如何说。天昊一手死死握住剑柄，双脚不断用力，终于，他再次站了起来。他望着前方那即将落幕的太阳，眼中噙着几分泪水。“我爱你们，真的……真的很爱。”
泪水从他眼角处滑落。他知道，现在说出这些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们已经听不到了。哐当。剑从半空中落下，平躺在了地上。伫立在天地之间的天昊，双眼望着青云宗的方向，没有再动过。他的气息已断绝。他走了。了无生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除开王小文，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英雄。用十条命，换来了一名邪族弟子的性命。听起来或许很荒谬，但，这却是事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实。数十万年前，这样的事情发生着。千年前如此，百年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亦如此。人族抗争的历史，在不断书写着。像秦时、像天昊十人，像在武帝墓献出生命的那些人，他们就像是历史长河里的一粒子。他们献出了生命，斩杀了敌人，但无人记得。或许可悲，但，并不可悲。因为他们在决定献出生命的那一刻，所想要得到的，绝非是世人的铭记，绝非是英雄的这个称号。若能活命，又有谁愿意去求得那莫须有的名号？所为的，无非是想让这片生长着他们的故土，能够继续滋养着人族万万年。这样的精神，并未断绝，也绝不会断绝。